与此同时,码头西郊了,一处街角。

    “给我打!”

    “总算抓住你了!”

    “小贼!”

    “你死定了!”

    “……”

    三名顺军兵丁围着一名瘦弱的少年拳打脚踢,疯狂输出。

    少年并不反抗,而是蜷缩着身子拼命的护住脑袋和要害,任由三人施暴。

    对于混迹市井的人来说。

    挨打,是一门技术活。

    要点大致是两个:一个是别反抗,二是要学会装。

    先说前面那个,别反抗。

    对方人多又逃跑无望的时候,一定不要反抗,老老实实躺下挨打。

    因为徒劳的反抗只会招致更严重的暴打,而且反抗之时空门大开,很容易被打中要害重伤甚至一命呜呼。

    你得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烂到让施暴者揍着揍着,都觉的没意思。

    那就到位了。

    然后是要会装。

    怎么装?

    把握好装的时机去装,还要装的像。

    别人刚下手的时候,你不能装,因为时间太短会穿帮。

    至于如何装的才像,那说来就话长了。

    这是一门技术活中的技术活。

    总而言之,人都有走背字的时候,学会了挨打,命才会又硬又长。

    否则一顿暴打你就嗝了屁,那你在乱世的街头,保管活不过三个月。

    侯小六,就很精通挨打。caso

    他一边躺在地上借用墙角和四肢护住要害,由着三名顺军施暴。

    一边咬破舌头,让舌头出血在嘴里含着,感觉挨的差不多了,便趁着顺军一脚踢向他肚子的时候一口血喷出去。

    接着两眼一翻抽搐了几下,屏气不动了。

    三名顺军见状,又踢了他两脚,再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没气,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侯小六睁眼喘息了几口,颤颤巍巍的扶墙站起。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被人暴打了,再次捡回一条命,但伤的有点重。

    最后装死挨的那两下,虽然力道减弱了,但全踢在胸口。

    凭经验侯小六就知道,肋骨至少断了三根,胸口火辣辣的疼。

    靠墙歇息了一会儿,他胡乱擦去嘴角的血,从怀里掏出两个脏兮兮的馒头,想了想又放回去一个,剩下的一个混着满嘴的咸腥,狼吞虎咽的往肚子里面吞。

    “又挨打了?”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侯小六吓的身子一抖,本能的以为是三个兵丁去而复返。

    然而借着月色定睛一看却发现,并非兵士。

    而是那个高人。

    他又出现了,隐在对面的墙根下,就像是一个影子,无声无息。

    如果不盯着他看,根本发现不了他。

    “是是~”

    侯小六急忙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馒头,点头道。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高人在他挨打的时候,恐怕就已经在了。

    这让他心生警惕,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个高人为什么总盯着自己。

    自己只是个乞丐,身上又没有可以分他一半的银子。

    “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活法?”秦河看着侯小六,幽幽的问道。

    侯小六的直觉是对的,秦河自侯小六被逼到墙角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他就站在几步开外,静静的“欣赏”完侯小六被暴打的整个过程和他的表演,还有他的虚弱和饥饿。

    “换活法?”

    侯小六咀嚼着秦河的话,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他就是个瘦猴,饥一餐饱一餐,干活被嫌没力气,入行伍又嫌小,实在想不出自己除了贼,还能有什么活法。

    秦河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吧,我这里有一份差事没有合适的人选,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给你做。”

    “差…事?”侯小六有些懵,这两字眼离他的世界太远,太过难以仰望。

    没有任何一个主家,会雇佣一个贼做事。

    “怎么,还要考虑?”秦河询问。

    侯小六有些意动,小心翼翼的问:“管吃吗?”

    “能吃饱。”秦河无奈一笑。

    “那…有工钱吗?”侯小六又问。

    “没有工钱。”秦河摇头。

    “远吗?”

    “就在城里。”

    “能干多久?”

    秦河沉吟了一下,道:“这个差事有些特殊,只要干了,就得干一辈子,不能反悔。”

    “反悔会怎么样?”侯小六惊疑问。

    “会死。”

    侯小六色变,顿了顿,他又问:“能告诉我是什么差事吗?”

    “不能。”秦河摇头,语气坚定。

    侯小六顿时犹疑了,久久,他才抬起头,问:“那我能带上英子吗?”

    “英子?”

    “就是我恩主的女儿,她叫秀英,您见过的,我可以把我的吃的分给她,不管您多要。”侯小六略带期盼道。

    一份能吃饱的差事对他来说,甭管是干什么,都已经是足够大的吸引力。

    乱世真的太难,侯小六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不如一搏。

    “可以。”秦河点头。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干活?”见秦河答应,侯小六眼睛微微一亮。

    “说不好,长则几个月,短则天,在这之前,你得先准备准备。”秦河神秘一笑。

    “准备什么?”

    侯小六心头微跳,混迹市井多年,他的眼力和揣摩能力远超他的年纪。

    这份神秘的差事,定是一场赌注。

    “我得给你换张脸。”秦河咧嘴一笑。

    话音落下,侯小六便毫无征兆的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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