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夫子,秦河来到皇宫。
放眼望去,气运金龙已经虚弱的几乎虚幻,并且被挤压在了皇宫一处角落。
中央位置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头面目狰狞的黑色大蟒。
它盘踞在皇宫上方,蟒瞳半开半合,似在盹睡。
气运之蟒,乃枭雄藩主之属,在机缘和进取之下,可化蟒成龙。
然而正如妖类化龙,天命、机缘、进取缺一不可,绝大多数气运之蟒没有机会化为金龙。
气运之术,有天定,有事在人为。
一代乱世,若是英主齐出,即使是裂土一方,也可凝聚金龙。
若是枭雄辈出,天下齐暗,即使是一统江山,金龙也不会现世。
最典型的是三国之时,东土三条气运金龙齐现世,争奇斗艳。
而南北五代之时,即使是统领江山大半也凝聚不出金龙,你方唱罢我登场,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无它,气运不足耳。
没有犹豫,秦河信步走入。
这一次,几无阻力。
“来者何人?”
宫门处,一名带甲义将手扶腰刀,冷声喝问。
“你爹。”
秦河脚步没有半点停顿。
带甲义将眼瞳瞬间升点迷雾,恭敬的朝秦河喊了一声:“爹,您来了。”
“开门!”
“是,爹。”
带甲义将乖巧的点头,屁颠屁颠亲自将宫门打开,将秦河送了进去。
这一幕看得义将手下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难以置信。
将军的这个爹,长的也太年轻了。
不光年轻,长的还俊。
这爹,没个爹样啊。
其中一个方脸兵丁忍不住了,对义将道:“安将军,您不是说,您爹早就死了十八年了吗?”
“爹?”义将眼中迷雾缓缓消散,道:“什么爹?”
“不是……就刚刚进去的那个,你不喊他爹么?”方脸兵丁咽了一口唾沫,指了指尚未完全关闭的宫门。
“胡说八道,我爹早死十八年了。”义将瞪了兵丁一眼,脸色不悦。
“不是亲爹,那就是干爹?”兵丁想到了什么,又道。
义军之中,认干爹的事情很常见。
闯王无后,认的就是干儿子,上行下效。
然而义将脸色却更怒了,一巴掌拍在兵丁脑门上,道:“什么干爹,能让本将军当干爹的人,还没出世呢,再叽叽歪歪看我信不信我收拾你。”
“是是是。”
兵丁脖子一缩,捂住嘴不敢再说话了。
然而话音刚落,刚刚进去的那人又把头从宫门缝里面伸了出来。
义将定睛一看,脸上的怒意瞬间化作谄媚:“爹!”
兵丁:“……”
众兵丁:“……”
“闯王在哪?”
秦河问,气运之蟒压制,感知明显变差了。
“闯王这会儿正和将军们喝酒呢,在永寿宫。”义将不假思索道。
秦河点点头,又把头缩了回去。
众兵丁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聚焦到义将身上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丝怜悯。
将军的脑子,瓦特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
这是秦河第一次进入皇宫。
一个字,大。
两个字,很大。
皇宫,名义上仅仅只是皇帝的居所,然而事实这里是上万人饮食起居的地方。
光大门就有四扇。
还分内外庭,外庭有九殿一府,内廷有三殿十二宫,外加慈宁宫,养心殿和一个巨大的御花园。
不敢说有多豪华,但就冲这份气势,不愧是天子居所。
永寿宫,皇帝宴请文武百官、外藩使者的地方。
此刻不过是晌午,偌大的宴厅便喝的东倒西歪,叮咛大醉。
义军数十位将领搂着美貌的舞女,喝的是脸红脖子粗,嘴歪眼斜,有的晃晃悠悠起身,一个栽倒便不省人事。
有的坦着胸,抱着酒罐还没喝进去两口,哇的一声便吐了出来。
有的又唱又跳,有的抱坛傻笑。
酒气、脂粉气、各种体臭汗酸,还有呕吐物的特殊气味混杂在一起,肉眼可见,浊气冲天。
偌大的宴厅如同市井,乌烟瘴气。
最上首,一位身穿明黄龙袍的中年人“咚”的一声将大酒坛子丢在地上,两眼直翻白,顺着椅子便往下躺。
“闯王不行了!”
“哈哈哈哈!!”
“还没到正……正午,闯王输了。”
“……”
几位义将见状,醉眼朦胧的哄堂大笑。
然而在宴厅一角,却有一员小吏,正襟危坐,见闯王醉倒,刷刷在一个小本上书写。
此吏,是为史官。
史官书帝王言行,写帝王起居,所书小本名为《帝王起居注》。
李闯称帝草草,在占领京城之后,却也仿帝王礼仪,沿用了史官。caso
史官名叫张横,书的是蝇头小楷,落笔速度极为快捷。
然而这样的快捷,却并不是所书甚多,只是手速而已。
事实上,他的起居注上,一页只有一句话。
书文如下:
腊月初八,帝辰时起,罢朝,召众将二十三人饮酒,大醉,至酉时方醒,复召众将三十六人饮酒,复醉;未幸。
腊月初九,帝午时起,罢朝,召众将二十七人饮酒,大醉;未幸。
腊月初十,帝卯时起,罢朝,召文武及众将四十三人饮酒,大醉,至戊时方醒,复召众将二十九人饮酒,复醉;未幸。
腊月十一,帝巳时起,罢朝,大将军刘忠敏请勒捐,帝允,嘱慎杀,召刘宗敏及众将六十七人饮酒,大醉;夜幸令妃,未成。
……
腊月二十四,帝午时起,罢朝,丞相李岩谏帝止勒捐,安抚百官黎民,主持朝政,帝不悦,喝退丞相,复召众将饮酒,大醉;夜幸令妃,又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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