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幽的反应,和夏桉料想的一模一样。
赵幽虽是个畜生,却过分爱洁,尤其是女子的面容,就连妆画得浓一些他都想把脸皮扯碎。见到她现在这张赤红斑驳的脸,赵幽恐怕杀人的心都有了。
姜嬷嬷以为让她穿上赵幽钟情的衣裳,便可万事大吉了。
她却不知道,赵幽最厌恶的是什么。
其实这个手法并不算是毒,只是一种草药对皮表产生的一种浅显反应。
不到一个时辰就会自己消弭。
这反应过后,对皮肤没有任何伤害,还会让皮肤更加柔嫩一些。
但在外人眼里,却跟长了红斑似的。
看着很是恐怖。
估摸着这个时间,夏媛的脸应该已经恢复如初了。
姜嬷嬷被赵幽的反应吓得一激灵。
就算她再老成,面对赵幽这种臭名昭着的恶棍,心里还是免不了生出了胆怯。
她站在夏桉前头,不知道夏桉发生了什么。
她将理由归结在夏桉身上,以为世子是因为夏桉性子太闷才惹得赵幽不喜。
她低头对身后的夏桉道:“姑娘,你还不快些跟世子打招呼?”
赵幽却再次开口大喝道:“闭嘴,再不滚出去,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姜嬷嬷傻了,赵幽说到这份上,她也没有勇气待下去了。
毕竟抽皮剥筋这种事,赵幽是真的能干得出来的。
整治自己这样一个下人,对他来说跟捏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她立马回身,准备赶紧带着夏桉先离开。
再要紧的事,也不能拿命试探。
她刚转过身,目光滑过夏桉脸颊时,顿时傻在了原地。
“怎么三姑娘你的脸也……”
怪不得,怪不得赵幽态度如此恶劣。
这张脸,就连她见了都觉得心里发麻。
她赶忙扯着夏桉的袖子,匆忙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生怕赵幽继续迁怒于她们。
她现在心里懊恼地想撞墙,怎么这一个两个的,脸上都起了疹子啊
面对姜嬷嬷有些混乱的反应,夏桉则显得十分淡然。
她抚着自己的脸不解道:“嬷嬷,我的脸怎么了。赵世子为何如此生气?”
姜嬷嬷现在根本无心回她的话。
今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一共两件大事,居然都黄了。
一件也没有办成,她回去要怎么和夫人交代啊!
再说这姑娘们的脸,也太巧了吧?
平日里都好好的,怎么偏偏都是今日都出了状况?
莫非,是有人故意坑害?
夏桉假装疑惑道:“嬷嬷,难道我和姐姐一样,脸上也出了疹子?”
姜嬷嬷难耐地叹了口气:“是,不过三姑娘也不必惊慌,这疹子不是大事。倒是……”
她又叹了口气,没继续说下去。
姑娘们的脸都看不得了,她得赶紧带着她们离开这梅园。
她们赶回诗会现场时,诗会已经接近尾声。
令人姜嬷嬷奇怪的是,夏媛的脸上的疹子,此时已经消了,皮肤恢复如常。
姜嬷嬷短暂松了口气。
夏媛眼里此时还泛着泪花,心情一直沉浸在被三皇子嫌弃的沮丧里。
待看到夏桉的脸也浮起红疹时,探究地看向姜嬷嬷。
姜嬷嬷瘪撇嘴,落败地冲她摇了摇头。
夏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还用说什么,自然是没成呗。
一开始她还怀疑,她的脸是不是夏桉害的。毕竟今天她周围也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
此时见到夏桉的脸,她意识到,恐怕她们夏府今日是被别人给算计了。
她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觉得每一个笑颜如花的贵女都很可疑。
尤其是那个被一众贵女人围着,正朝她投来无辜目光的郑妍锦。
夏媛气得地咬紧后槽牙,攥紧了拳头。
诗会散了,各府的贵人们陆陆续续坐马车离开。
夏桉脸上的红斑还正红着。
夏媛今日心情糟透了,看到夏桉的样子,就如同看到自己刚才顶着这样一张脸,面对三皇子时的窘境。
临上马车时,夏媛对夏桉声音低冷地道:“我不想和你同乘一辆车,你自己想办法回去。”
夏桉眨眨眼,听话地点了下头。
然后独自退到路旁,目送着夏媛的马车绝尘离去。
出门前姜嬷嬷没让她的丫鬟跟着,此时各府的马车陆陆续续沿山路下行,她一个人贴着路旁独自走着。
这里是城郊,她身上没有可以雇佣马车的银子,就算是有,这里也很难能租到马车。
夏桉心想,她今日恐怕得步行回去了。
不过好在,她此时的心情很不错。
与前世的今日相比,她的处境已经好多了。
夏媛没有搏得心上人的好感,赵幽也没有因为第一眼就对她产生兴趣。
她还见到了好友蔡护儿,帮她免于彻夜抄女经的责罚。
一切看起来都是小事,却给了她莫大的信心。
她要面对的人,对她来说都不是小人物,想要彻底改变前世的劫难,是需要一点一点抗衡的。
如今一点点好的改变,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让她有勇气去面临更强大的阻碍和挑战。
寒风凛冽,马车接踵而过,没多久,路上便没有车辇了。
女子孤单影只走在路旁,一袭绯红大氅很是显眼。
大理寺的车辇压轴离开梅园,盛枷坐于马车内,程鸽驾马跟在车旁。
马车行至半山腰,程鸽看着前面独自走着的女子,对车内的人道:“大人,夏三姑娘似被赶下了马车,正一个人步行下山。”
今日三皇子出行,他们主仆二人在梅林里布控,以防别有用心之人再生事端。
今日梅园里角角落落发生的事,他们全部了如指掌。
总体上,一切正常,只是夏府的这对姐妹有些蹊跷。
先是姐姐顶着一脸的疹子去到三皇子面前,让三皇子受了不小的惊吓,接着妹妹又在赵幽面前起了一脸的疹子,被赵幽好一顿痛骂。
夏府两姐妹连翻闹笑话,看着像是被有心之人坑害,可盛枷总觉得,这个夏三不太简单。
夏媛和她的脸上先后都起了红疹,夏媛伤心得似天都要塌了,可她却表现的极为冷静。
上一次去大理寺也是,十五六岁的闺阁女子,亲眼目睹他杀人,没有一丝慌张退缩,样子像一个见惯了生死的士兵。在她眼里,好像看到的不过就是寻常场面。
此时耳旁回荡起那日程鸽说过的话:夏三姑娘,他不怕你!
他不信,这世上真的会有如此淡定自若的闺阁女子?
盛枷手指摩挲着扇柄,眸光幽幽对程鸽道:“问她,可愿搭顺风车?”
程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只是随口说说,一向不管闲事的盛大人,怎么还突然间生出了菩萨心肠?
他试探着确认:“大人,你的意思是说,让夏姑娘上你的车?”
盛枷声音低了几度:“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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