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结束之后,元轩拎着清和离开了,准备给他疗伤。
清和一到元轩洞府,立马老老实实地跪下:“师叔,我错了。”
“错哪了?”元轩冷着脸反问。
清和一噎,见明日师叔脸色不好,他就那么顺嘴一说,其实他觉得自己没有错。
“师叔,赵姑娘真的不是凶手,弟子一整夜都跟她在一起论道,席师妹身上又有至宝护身,不是一个元婴就能……杀的了。”最后几个字声音越来越低。
“她确实不傻,但你却未必。一个元婴就敢跟合体修士叫板,还差点被人打死,真是出息的很。”
清和讷讷道:“弟子要是不出手,赵姑娘就要被打死了。”
元轩闻言叹了口气,他教养的弟子虽然傻了点,但心是好的。
也……幸好拦住了人。
元轩有种预感,赵招娣若是死在天星宗,会有很不好的事发生。
“今日之事,皆因儿女情长而起。你既不喜欢席长老之女,为何不明确拒绝?你的迟疑和不决,让对方看到了希望,继续纠缠不清,这才导致了如今的祸端。感情之事,当断则断,否则只会徒增烦恼,害人害己。”
清和有些委屈,“弟子已经明确拒绝多次了,但是不管用。”
他又不像明日师叔这般厉害,对于纠缠不休的人能用境界掉落将其逼退。
元轩看清和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清和:感觉好像被师叔嫌弃了。
“这是我刚炼制出炉的丹药。”肖潇见元轩批评的差不多了,走过来将丹药递过去。
“谢谢。”清和接过来,忍了忍,没忍住红着脸开口道:“还有吗?清平师弟们之前为了护我,也受了伤。我可以出灵石买。”
他们本不该这么狼狈的,实在是前几天的那场大战,将身上的丹药消耗光了。
现在都没处买。
肖潇:“……我待会再炼制几炉。”
说完,肖潇转头看向一旁的元轩:“婵婵来信了,她已经找一批弟子炼制不少的丹药了,你要不要安排人先去取一批?”
没有丹药防身可不行。
元轩沉吟片刻,抬头看向清和:“你带人去取。”
现在他被情爱迷晕了头,出去醒醒脑也好。
清和呆住了,他脸上的神情有些不敢置信,“师叔,我还受着伤呢……”
怎么忍心让他外出的?
而且他要守着赵姑娘,不能让席长老找她麻烦。
“你手上拿的是七品培元丹,治疗你的伤妥妥的,况且取个丹药,又不是让你去跟人斗法。”肖潇在一旁补充道。
清和拿着丹药的手就是一抖,七、七品啊?
“不过,他们的修为还是低了些,要是被人打劫了怎么办?”
元轩觉得肖潇的话不无道理,“我会跟掌门师兄提一下,让他安排人。”
见他出门的事板上钉钉,清和不挣扎了,耷拉下了脑袋。
凡人界。
在一偏远深山的腹地,隐蔽于古木参天之间,有一片被遗忘的小山坡,上面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两百多座坟墓。
这些坟墓简朴而古老,岁月在其表面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有的已被青苔覆盖,有的则倾斜于风雨之中。
有一身穿黑衣的女子穿梭其间,她蹲下身子,细心地整理每一座坟墓上的青苔,墓碑也被她擦拭得干干净净。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女子采集了墓地边生长的野花,她挑选那些开放得最灿烂的,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摆放在每一个坟墓之上。
然后,她从篮子中拿出一捆细长的香,为每个坟墓上上香、焚烧纸钱。
“今天是三月三,我又过来给你们烧纸钱了。”黑衣女子跪坐在地,手中不断地朝火盆中添着纸钱。
“仇人我杀得差不多了,如今就差最后一个,但也快了。”
“你们拿了这些钱下去慢些花,以前有我定时给你们烧,今后就不一定了。”
“没准我下去之后,还得你们分我些。”
“两百多年了,也不知道你们还有多少人在,都投胎去了吧?其他人我不管,你们至少留一个人等等我,到时候来接我一下。”
黑衣女子坐在坟前絮絮叨叨了许久,等她带来的纸钱全部化为灰烬,她这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飞灰。
她从怀中掏出半截狐狸面具戴上,踏步离开了这座满是小山的山头。
时间会冲刷一切,原本满目疮痍的小镇,经过两百多年的洗礼,如今是一片欣欣向荣。
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小镇上,古朴的瓦房上轻轻跳跃的阳光将每一座房屋都描绘得生动而温馨。
街道两旁,柳树轻拂,伴随着清新的空气和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构成一幅宁静的画面。
小镇居民们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渔夫们带着夜捕的成果归来,而妇女们则挽起袖子,开始准备一日三餐的食材。
孩童们在村口嬉戏,他们的笑声如同天籁般清脆,追逐玩耍的身影让这个小镇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商贩们摆出自己的摊位,吆喝着各式各样的商品,从新鲜的果蔬到精美的手工艺品,琳琅满目的商品吸引着过往行人的驻足。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眼神中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
“哈哈哈,哎呦。”
一个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女孩跟一个小一些的男童追逐打闹,然后冷不丁就撞上人,因为力的反弹,女童一屁股坐在地上。
“哇哇哇。”因为疼痛,女童放声哭了起来。
“姐姐不哭不哭,我今天的鸡蛋给你吃……”
女童依然大哭不止。
“你不哭了,我给你买糖葫芦怎么样?”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听到糖葫芦,女童下意识抬头,然后呆住了。
“面具,狐狸好看。”
女子弯腰,将女童从地上扶起,这才发现他们两人赤着脚,没有穿鞋子。
两孩童看女子看他们的脚,害羞地缩了缩脚。
“姐姐,不哭,糖葫芦。”女童怯生生道。
“好,这就带你去。”
女子牵着女童朝着卖糖葫芦的摊贩走去,“老板,糖葫芦多少钱一串?”
“两文钱一串。”见来了生意,老板乐呵呵道。
“漂亮姐姐。”男童突然捏着衣角,小声道:“我也想要。”
“那就来两串。”
“好嘞,这是糖葫芦,您收好。”
女子弯腰将两支糖葫芦递给两小童。
“谢谢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女童高兴的接过来。
女子一愣,她也能算好人吗?
男童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反驳女童道:“你说错了,应该是谢谢漂亮好人姐姐。”
“哦。”女童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改口道:“谢谢漂亮好人姐姐。”
远处传来一妇人的声音:“招娣,佑姐,你们跑哪去了?又不穿鞋!”
“来了,娘!”
“姐姐,那我们先走了,谢谢你的糖葫芦,再见!”
两小只说完,抓着糖葫芦,撒开脚丫,屁颠颠地跑远了。
远远地还能听到那妇人跟两小只的对话。
“你们手里的糖葫芦是哪来的?”
“是一个漂亮姐姐给我们买的。”
“你们两个死孩子,怎么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万一给人家拐了去怎么办?”
“不是的娘,是姐姐撞到她,跌倒了姐姐哭鼻子,那个漂亮姐姐哄姐姐才给买的,她是个好人,不是坏人。”
“那也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娘教过多少次了?你们说谢谢了没?”
“说了……”
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完全听不见。
“姑娘心善。”耳边传来卖糖葫芦的摊贩的声音。
这让女子从两小童的名字中回过神来,等意识到对方说什么的时候,她垂下了眼帘。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死在她手里的凡人不知凡几,那些人都叫她魔头。
只是凡人愚昧,些许小恩小惠就迷惑了他们,错将魔头当好人。
不对,还有一女修也是个眼拙的。
“姑娘?”摊贩又叫了一声。
女子回过神来,“再给我来一串糖葫芦。”
“好嘞。”
女子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是记忆中的味道。
“这些年日子好过吗?”
“嗨,也就那样,靠老天爷赏饭吃。今年天下的雨少了些,地里的粮食产量不多,好在朝廷减免了些赋税,一天两顿,吃些稀的还是能活下去。”
“你觉得现在的皇帝好吗?”女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好,怎么不好!自从现在的皇帝上位以来,咱老百姓虽说吃不饱饭,但也不会饿死。还经常派御史下来巡查,若是当地官老爷欺负百姓,可以跟御史告发,砍他的脑袋嘞。”
女子点点头,没说什么。
摊贩谈性上来了,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关注这里,小声道:“以前的皇帝可没这么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听我父亲说过,在我太太爷爷小时候,发生过一件大事。当时的皇帝是个昏君,荒淫无道,惹怒了老天爷,于是天降下了天罚,所有的皇亲贵族全部死光光了,就是当官的都死一半了呢。”
“天罚?”
“没错,就是天罚。听说整座皇宫里的血都流到街上去了,可怕的很。不然你以为现在的皇帝老爷为什么这么勤政爱民,不就是怕老天爷再次怪罪吗?”
女子随意地点头,算是应和。
“所以说老天爷是长眼的,可不能随便作恶。要是老天爷能再下场雨就好了,地里的苗苗喝足了水,来年我们就不用挨饿了。”摊贩叹了口气。
“会下雨的。”女子随意道。
“借您吉言。”
女子不再说话,将最后一个糖葫芦吃完,起身离开。
“姑娘……奇怪,人这么快就走了?”摊贩嘀咕。
突然一滴水落到了他的脸上。
摊贩仰头,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一滴、两滴,雨滴开始坠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雨了,下雨了!”
“太好了,哈哈哈。”
街头的百姓在欢呼。
“嘿,还真下雨了,那姑娘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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