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召乐呵呵的笑一声，“没有，我爹不打工了，新养了一个妹妹所以就在家乡开始养牛羊。”
“那你是怎么死的。”
“没怎么。”他指着很远很远还能看的见一丝丝银色身影的地方说，“那里有个采石场，下面有很多石头，我从顶上不小心摔下来了，摔断了腿，在那里待了两天两夜就死了。”
襄灵眯着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那里是牛羊可以吃草的地方。
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在荒郊野外生生被疼醒，然后更深露重的在夜里待了两夜，哀嚎声和求救声都没有人能听到，再见的时候就已经是尸体了。
家里人知道了这得多心痛啊，她这个旁人听着心里都不太舒服。
王召眼睛里流出眼泪出来了，他自己都没发现。
襄灵伸出一根手指惊讶地接住了王召流下的一滴眼泪，突然就进入了王召的记忆里。
记忆里应该还是十年前的模样，这里的建筑都很破旧，王召脸色苍白，走在房屋间的小路上。
终于坚持不住进入了一户人家。
他求助，“阿姨，我好不舒服。”
阿姨赶紧的给他端来了一杯热水，“你药呢，我这里有水赶紧吃点。”
王召难受的摇头，“我没有药了，我爹我娘不给我买。”
那阿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爹你娘去哪儿了，没在屋里？”
不可能啊，他们两家住的不远，她刚才还听到上头传来说话的声音呢。
王召不说话。
阿姨只得拿出一个比较老旧的手机，叹气，“如果你爹娘不在屋里，你就给他们打电话，或者给谁打电话都行，你这样一个人是不行的。”
王召接过手机，先是打给了奶奶，那边喂了一声。
王召捂着额头，“奶奶，我头痛。”
“头痛，你头痛我能怎么办啊，我在守你妹妹呢没时间，你找你爹娘去。”嘟嘟嘟，电话很快挂了。
阿姨眼中闪过怜悯，“那还记得你爹你娘的号码吗？”
王召点头，笨拙的边讲出来边摁手机按键，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心情还蛮不错的女声，“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王召喊了一声娘，那头的声音就猛然的顿住了。
“娘，我头好疼。”
那边人哼了一声，换成一个男的来接电话，“你头疼？你头疼关我们什么事，你不如死在外面算了，还给我们打电话……”
王召的眼泪流下来了，应该是头痛的吧。
“襄灵，裹灵？”
襄灵眨眨眼，从那道回忆里抽身，她碾了碾这眼泪，没有怨恨。
王召的家里人好像不太喜欢他。
王召擦着脸上的泪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只是担忧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襄灵第一次毫不避讳的看着他断掉的腿，“没什么，就是在想事情，在想你为什么死了还像个野鬼一样。”
“我不是野鬼。”王召看着她笑，“我是可以投胎的，但是接我投胎的人说我的石碑上没有名字，就像我去了地府没有身份牌一样，所以就没有办法安排我投胎。”
“我本来想让我爹我娘给我的碑上刻上我的名字的，但是他们后来住进了宅子里，我进不去，他们请了高人弄了符。”
“本来一开始我还能进他们梦的，虽然他们赶我走骂我不想听我讲话，但后来那个高人帮助他们，我就从来都进不去他们的梦了。”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有点遗憾，但眼里依旧没有怨恨。
襄灵突然说，“你觉得这些油菜花好看吗？”
王召呐呐的，感觉面前的仙女突然就有些严肃，他点头，“好看。”
襄灵嘲笑他，漂亮的眼睛里都是冷意，“你整日这样趴着，看见的都是油菜花的枝干，哪里能看得见花？”
她说，“今天我心情好，就大发慈悲的带你飘在上头看！”
“你愿不愿意。”
王召一时怔住，眼中有光闪砾，面前的人凶巴巴的，但是他却能感受到藏在底下强烈的怜惜，这样的关爱他以前也短暂的通过爹娘拥有过。
可以可怜我，他想，他活着的时候没有人可怜他。
王召用力点头，“我愿意。”
襄灵看着他的腿研究，“那首先要把你这腿安到原来的位置去，不然我怕把你带到空中你的腿就掉了。”
“你会痛吗？”
“我不会，我的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了。”
“那行。”襄灵小心的将他露出来的骨头安回去，原以为会很难但其实蛮简单的，王召的腿就从膝盖那里断的，安回去很简单，但显然他死了以后还是这样子就表明家里人什么也没做。
好好安回去之后，襄灵就撕一点自己的衣服帮他紧紧的绑住。
王召平躺着任她动作，他小心的勾起一缕襄灵垂落在他身上的头发，想用力握紧却又珍惜的舍不得放开。
虚虚的手掌微动，那一缕头发从手中溜走。
等将王召的腿绑好，她的衣服也扯到了小腿那里。
襄灵张开双手，对少年人的动作一无所知，命令道：“抱我。”
王召手指蜷缩，缓缓抱住了襄灵的腰，两个人慢慢的上升，她带着他看了十年都未看到过的城镇变化和美丽的风景。
襄灵皱眉拍了一下他的头，“看我干什么，看风景啊。”
“好。”王召低下头，弯起来的眼睛里是大片大片的花，和想象中印在花上面对着他笑的襄灵。
……
傅博在灯下看书，身后桌上的食盒有被打开的声音，“回来了。”
贪玩的孩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襄灵吃着东西，“嗯。”
她走到男人身后，看男人看书的内容，特别古朴的文字，不认识。
屋子里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小榻，襄灵就回身躺到上面，准备睡觉。
傅博合上书，就看见自家小妻子那短了一截的衣服，解开衣服纽扣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到床上来睡。”
襄灵不太服气的被拖到床上，身体硬邦邦的被傅博换衣服，男人给她盖被子，撑着头用大拇指摩擦她的脸，“今日玩的可开心？衣服都短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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