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倾心一念欢,几度离别几度愁。
腊月二十二夜,南岩,董宅。
火炉里的木炭发出“噼啪”的响声,火红的光照耀在炉子边所有人的脸上。而那一张张脸,都不约而同的盯着炉子,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半晌,秋行风开口道:“送刀就别送了,董昭现在的武功用刀与用剑都差不多,世上没几个能奈何得了他的。”
“可是风叔?”白梨还是想送。
“我明白,你是担心,顺便还想让人去看看他现在的状况,带他的消息回来,对不对?”秋行风一抬头,望着白梨。
白梨木然点了点头,这一年,两人各自经历了太多,聚少离多,她确实很想念董昭。
“送刀的话,暂时不用,董昭才入京,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南岩与京城还是要建立联络的,这数千里之遥,来去短则两月,长则就不好说了……”秋行风低声念道。
“风叔你的意思是?”白梨有些不解。
秋行风笑了笑,看向了一旁的矮子孙不归,孙不归道:“我们在镇上小院里这段时间,我已经驯养好了几十只鸽子。到时候可以送一批到京城,再从京城带一批回来。这样一来的话,两地以后就能用信鸽联络了。”
“这么厉害?”胡秋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个小矮子。
秋行风赞道:“矮子帮的人个个都有一项强于他人的本领,可不要小看了他们。”
“太好了!原来风叔你早就想到这些了……”白梨很开心。
“哎,多少要干点事啊……”秋行风笑了笑,而后说道:“但眼下已经是年关将近了,还是不要派人出去的好,过完年再说吧。”秋行风再次看向了白梨。
“好。”白梨点头答应了下来,现在派人去京城,那人岂不是要在路上过年?这也有些不合适。
“就这样吧,最近的话,大家就忙好年前的事,也该准备过年了。毕竟这也是我们在南岩定居下来的第一个年头,我们到时候一起过个热闹年!”秋行风爽朗道。
“我看要得!”鄢聪第一个赞同。
“好!”颜清眨了眨眼睛。
“也是该过个好年了……”孙不归眼中带着泪花,他想起了其他矮子,也想起了死去的莫问路。
“好吧,后天就是腊月二十四了,也就是小年。这样,明天颜清你跟胡秋去镇上买些糯米白糖香料,我们做年糕吃。”白梨吩咐道。
“好诶,吃年糕,好久没吃过了。”颜清很开心。
可胡秋却不开心:“我不想出门……”
白梨看着胡秋,脸色稍稍一沉,这个懒脚婆……
“我去吧。”一直没开口的黎辉说道,“我跟颜清去。”
颜清眨了眨眼,有些不解,黎辉掺和啥?可白梨却定了下来:“那就这样,剩下的人,除了风叔,明天一个都逃不掉。运气好的就去做灯笼,贴春联,运气不好的就去擦桌子,收拾房间跟院子吧!”
说完白梨带着一丝深意看了一眼胡秋。
“哦……”
毫不意外的,第二天一大早,胡秋苦着个脸,一手鸡毛掸子一手抹布,在这宅院犄角旮旯里弯腰弄了起来……而其他地方则传来了做灯笼的呼喊声以及揉面团的欢笑声……
而此刻,清晨,京城的闲园内,也响起了欢快的声音。
“年糕?北方也吃年糕吗?”江月溪看着小兰端来的一盘年糕发出了疑问。
“当然啦!”叶眠棉接话道,“三姐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第一次来北方。”老实的江月溪回答道,说着她就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放在嘴边吃了起来。
“哼哼,本小姐在家的时候,可是吃过各式各样的年糕!有糯米的,有面粉的,有桂花味的,有五香味的,还有……诶,三姐你干嘛端走了啊!我还没吃呢?”叶眠棉说着说着咆哮了起来。
只见江月溪才吃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而后直接起身将整个盘子都端走了!
“我先拿去喂昭哥了,眠棉你再找兰姐要吧!”江月溪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啊你!胳膊肘往董昭拐!气死我了!”叶眠棉气呼呼看着门外远去的江月溪,“噔噔”的跺了两脚……
小兰连忙笑道:“眠棉,厨房里还有,我去拿给你!”
“我不吃了!不讲义气的三姐,看我怎么报复你!哼!”叶大小姐气呼呼出门了。
小兰脸色一滞,叶大小姐不会又要耍小性子吧?不过她在屋里,屋里永远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而此刻的董昭,正站在后院水井边发呆呢。只见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那两只变成大白茧子的手,脑袋晃了晃,眼珠从左溜到右,右从右溜到左,而后一顿,陷入了沉思……
我要去出恭,可我怎么解裤带呢?
我要去洗澡,可我怎么脱衣服呢?
我后背痒了,我要怎么挠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昭哥,来吃年糕!好好吃!”江月溪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筷子朝他跑了过来。
董昭无奈一笑,说道:“我不饿……”
“吃一块。”江月溪已经夹了起来,送到了他嘴边。
“呃……好。”董昭面带笑意,但他一只手已经悄悄放到了屁股后面,无他,他快憋不住了……昨天下午到晚上,他都是忍耐过来的,可没想到今天手还没好,棉布还不能拆。
这就麻烦了……
董昭张开嘴,咬着那块年糕,也不管什么味道,一顿猛嚼之后直接咽了下去。
“好吃吗?”江月溪问道。
“好……好吃。”
“再吃一块!”江月溪又夹了一块。
“不了不了!”董昭连连后退。
“嗯?你怎么了?”江月溪疑惑了起来。
董昭想了想:“你能不能帮我叫下徐叔?”
“徐叔出门买菜去了!”
“那龙帮主跟叶大侠呢?”
“他们一大早去枢机院点卯去了!”
董昭愣住了,怎么这么不巧?闲园里边一个男人都没有?那谁来帮他?他总不能拉裤裆里吧?
见董昭神色慌乱,佝身屈膝的样子,江月溪疑惑不解:“昭哥,你到底怎么了?”
“我……”
“还能是怎么了?他要拉屎,可他的手没办法解裤带,哈哈哈哈……”叶眠棉拍着手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董昭脸涨红了,没想到居然被她看透了……
“啊这……”江月溪也惊呆了,这可怎么办?
叶眠棉掰着手指,嬉笑道:“我爹跟龙骁去枢机院了,徐叔去买菜了,现在屋里没一个男人帮你,嘻嘻……你要不就拉裤裆里吧。”
“眠棉……”江月溪有些不悦道。
董昭尴尬无比,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手不能动,可腿可以啊,这儿不远处不是还有个地方可以去吗?
“嗖!”
董昭忽然身子一窜,一下跳到了后院围墙上,再一掠而出,人就不见了!
“昭哥你去哪?”江月溪慌忙丢下年糕追了出去!
“跑的还挺快?哼,可别拉路上了……”叶眠棉笑着拍拍手,吹着口哨,拿起那个搁在井边的年糕盘,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董昭一路飞窜,踏着屋脊树梢,哪消半盏茶功夫,便飞奔到了西山寺!他捂着屁股冲到寺门口,朝正在扫地的小沙弥囧迫一笑,便飞快的往寺门内冲了进去!
“董施主,你干嘛?”扫地的小沙弥大喊了起来。
“我内急,内急!”董昭边跑边喊道。
“内急你来这干嘛啊?”小沙弥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董昭捂着屁股飞跑进寺内……
“度然大师,江湖救急啊!”董昭冲进寺内,大声喊道。
随后西山寺内一阵鸡飞狗跳……
半个时辰后,董昭终于是解决了大问题,他心情舒畅的从西山寺里边走了出来。当他刚走出寺门时,度然却从门里探出头朝他喊道:“董施主,没带钱的话下次别来了!”
“大师我……”董昭回头,一脸苦笑。
“砰!”度然毫不客气把寺门给关了,可能是嫌他晦气吧……
“哎……世态炎凉啊……”
董昭摇着头,从西山寺走出来,缓缓朝瓦桥坊而去。可走在半路,忽然一想,明天是小年了,是不是该准备点什么呢?或者说,给谁送点礼物啥的呢?
他停了下来,用一只茧子托着下巴,缓缓思忖着。
沈青跟小兰他送了剑,没必要送了。叶眠棉的话,她那颗南珠还没给她,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要……
闲园什么都有,沈青跟小兰准备的周到无比,好像没什么要买的一样。但是总有件事萦绕在董昭心头,到底是什么事呢?
忽然,他眼睛一亮,对了,白梨想要一把剑的,对对对!师姐那把青虹刀据说是在京城某个铁匠铺打的,那里有个名匠,对了,就去找那个铁匠铺去,让那位名匠师傅给白梨打造一把“昭梨剑”。
忘了谁可不能忘了白梨啊……
董昭念头一通达,抬步就走,可是忽然一想,他不知道那铁匠铺在哪啊……
好吧,还是回去问小兰或者沈青吧。
董昭迈着步子,走过那座瓦桥,进了瓦桥坊。走着走着,忽然发现好多人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愣了愣,难道是自己脸上不干净吗?
“他就是那个大闹枢机院的董昭……”
“离他远点……别被他打了……”
“他不是阿宁的师弟吗?”
“可他投靠朝廷了啊……”
“怎么会啊……”
董昭竖起耳朵,听着这些言论,不由摇头,正是不明事者爱瞎猜,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可忽然一道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你们去西正街看啊,有西域使团进京了!好长的队伍呢!”
“西域使团?西域在哪?”另一个声音问道。
“据说是乌托汗的王子进京来面圣呢!”
“王子有什么好看的?”有人不屑道。
“王子确实不好看,可那圣女好看的紧啊!”
“圣女?”
“对啊,你们快去西正街看吧,那个西域圣女,那可真是仙女一般啊!”
“走走走!去看看!”
瓦桥坊的百姓闻言瞬间哗啦啦跑出去一大串,汹涌的人潮差点把董昭挤到了墙上……董昭回头一看,这冲过去的都是男人……哎,圣女,呵,圣女有他家的女人好看吗?
董昭不屑一顾。
“昭哥!”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董昭一抬头,发现了远处的江月溪。看着江月溪那激动的神色,董昭连忙跑了过去。
“月溪,我在这呢。”
“我……我看到那个圣女了!”江月溪上气不接下气道,她刚才追董昭,可是没追到,不怎么认路的她跑到西正街,恰好看到了。
“那又怎么了?”董昭不明白道。
江月溪却抓着他的二头肌,拼命摇晃:“她是小妹啊!是阿萍啊!”
阿萍?
“阿萍”两个字冲入董昭耳廓,一路冲进他脑海里,他顿时眼睛一睁大,那西域圣女是阿萍?怎么可能?
“快跟我去看吧!”江月溪不顾他的疼痛,直接拉起他那包裹成茧子的手就跑!
“啊……月溪你慢点!”董昭慌忙说道,可脚步却一点不慢。
阿萍?他的阿萍真的来京城了吗?
他被江月溪拉着一路跑,两人穿街过巷,跑的比寻常百姓快得多。不多时,两人冲到了西正街,看到了西域使团的队伍。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那一匹匹高大的骏马,驮着健壮的皮甲骑士,骑士分成整整齐齐两列,中间是各式各样的豪华马车。骑士们保护着中间的马车,缓缓沿着西正街走。西正街很长,而西域使团的队伍也很长,在两边禁军的保护之下,这支队伍走的很缓慢。
“在最前边!”江月溪往左侧一指。
两人在拥挤的人流下不断朝前冲,跟着西域使团的队伍走了近半刻钟,终于是从侧面追上了这支队伍的前队。董昭抬起头,定睛一看,在那那穿着皮甲的西域骑士簇拥的中间,有一个骑红马的老僧,跟一个骑白马的白衣女子。
那老僧是侧对着他们的,而那女子的脸则被老僧挡住了,只看见飘飘然的白色衣袂随风而动。
“那是班珠上师!”董昭认了出来。
“那旁边的就是阿萍了!”江月溪兴奋道。
董昭点头,看到这两人,他心头一暖,看来阿萍过得不错……可是她怎么就成了西域的圣女了呢?
“昭哥,我们再往前一点!”
“好!”
两人又在人群里挤,可越靠近这圣女的地方,人就越多,两人一时挤不过去……
“诶呀,别推我啊!”
“走开,让我看圣女!”
“你给老子滚!”
“我去你奶奶的!”
嘈杂的吵架声自人群中响起,几个壮汉居然为了抢看圣女的位置打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想进牢里是不是?不得喧哗!”维持秩序的官兵顿时朝这边喝骂了起来。
正好这时,那个圣女听到了声音,朝这边一瞥!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而那个人影也看到了她!
“是昭哥……”林萍眼中露出震惊之色,轻轻开口,声音极小,只有旁边的班珠听到了。
班珠微微转头,看向这边的人群。人群里,一个俊秀的年轻人,正双手朝上,竖起两根大白茧子,朝他们挥手呢!
“这就是缘分呐……”班珠朝林萍轻轻点头。
“嗯……我想……”
“现在不是时候,你现在是西域的圣女。”班珠轻声道。
“是。”林萍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着挥舞着大白茧子的董昭,含笑点了点头,一笑倾城……
“你看,圣女朝我笑了!”
“明明是朝我笑的!”
“你放屁,她在看我!”
“好美啊……”
“我要是能娶到,折寿十年都值了!”
“我宁愿折寿二十年!”
林萍嫣然一笑,让这边好不容易安静下去的男人们又吵了起来……
“昭哥,我们要不要再上前一些,喊一喊她?”江月溪问道。
“不要,她现在是圣女,我们不能暴露她的身份。”
“好怀念跟小妹一起的日子……”
“我也是……”
两人注目着西域使者的队伍,眼光始终随着林萍的位置而动。但随着队伍的渐渐远去,林萍的身影也被后边的骑士挡住,看不见了。
董昭的心起伏了起来,阿萍来了,她来干什么呢?有没有机会跟她相聚呢?
江月溪拉了拉他的手臂,打断了他的沉思:“昭哥,我们先回去吧。”
“嗯。”
两人并肩往回走,但是刚才跟林萍见面的那一幕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林萍比之前更美了,美的让他心神恍惚,心脏砰砰直跳。她穿着那洁白的衣裳,披下乌黑的秀发,不需要任何点缀都能这么美……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闲园。两人一进门,就看见叶眠棉抱着膀子看着他们两个,一脸狐疑之色。
“你们两个一起的?”
“对啊。”董昭顺口答道。
“我的天啦!三姐,你居然帮他,帮他脱……哎哟!”叶眠棉一跺脚,往屋里跑去了。
“她又怎么了?”董昭好奇问道。
江月溪忽然眼神一滞,说道:“她,她又误会了……”
“误会了什么?”
“你刚才出去那个……我追出去了……然后她就以为……”江月溪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脸都红了。
董昭恍然大悟,原来叶大小姐居然以为是江月溪帮他解的裤带……
嗨,这叫什么事啊!董昭再度打量起自己的双手,这两个大茧子什么时候才能取下来啊?
进屋之后,董昭也没解释,直接就去找小兰了。见到小兰时,小兰看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脸红红的。董昭明白了,敢情这叶眠棉偷偷跟小兰说了呢……
“小兰,问你个事。”
“什么事啊?”
“我的那把青虹刀,师姐是在哪里打造的?我想去打一把剑。”董昭直接道。
“打一把剑?你不是有郭大侠的长英剑吗?”小兰疑惑不解。
“是这样的,我想打造一把剑送给白梨,所以我想知道那个打造青虹刀的铁匠铺在哪。”
“哦,你从瓦桥坊往北走,大概五六里路,走到关山民巷那里一打听就知道了,那附近就那一个铁匠铺。”小兰爽快道。
“哦,那我这就去。”
“等下。”小兰忽然喊住了他。
“怎么了小兰?”
“你跟月溪,你们今天?”小兰还是好奇的问了出来,叶眠棉的话她可不敢相信。
“嗨……我去的西山寺,让老和尚帮我,老和尚嫌弃我,让清风小和尚帮我的!至于月溪,她不认路,都跑到西正街去了!”董昭无奈解释了出来。
“原来如此……”小兰终于是明白了,她抿唇一笑。
“不要听叶大小姐胡说,我走了啊!”
“别急啊,昭哥,等沈青回来了让她陪你一起去,你这手又不方便。”
董昭一想,也是,那就等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午时。很快,枢机院点卯的龙骁,沈青,叶空三人回来了。三人一回来,关于林萍的天大的消息就被董昭抛了出来。
“什么?那个小姑娘林萍,成了西域的圣女?”叶空喊了出来。
“这不奇怪,她已经成了班珠上师的弟子,班珠上师在西域又名气极大……”龙骁答道。
“那么西域使团年底进京又所为何事呢?”叶空继续发问。
当叶空抛出这个问题后,所有女人都看向了董昭,董昭被这些眼神一射,连忙道:“我也不知道啊!”
“董昭你个蠢货,你去问你的阿萍啊!”叶眠棉没好气道。
“现在不是时候。”董昭答道。
“那你想办法啊,你个大男人,阿萍可是咱们的人!”叶眠棉继续施压道。
“叶大小姐,容我想想好吧。”董昭无奈。
“我不管,反正快过年了,今年我要跟阿萍一起过年!”叶眠棉使起了小性子。
董昭沉默了,他当然想跟林萍聚聚了,可是怎么样才有机会呢?又怎么样才能掩人耳目呢?这才是问题所在……
最终,还是沈青出来打圆场:“不要急,阿萍才刚进京,我们不能暴露她的身份,先缓一缓,总会有法子的。”
叶眠棉闻言轻轻叹起了气……
午饭过后,董昭叫上沈青,让沈青带上了湛明剑跟长英剑,两人一起出了门,往关山民巷那铁匠铺而去。
这一去不要紧,可偏偏正好撞上了西域的人。
话不絮烦,当董昭沈青走到那座铁匠铺门口时,正好看见了一个头戴披巾,一袭丝袍,浑身珠宝的西域人。他带着两个随从,正在问那老铁匠话呢。
“打铁的,听说你是这京城最有名的铁匠,你能不能帮本王子打造一柄好刀啊?”那西域人问道。
这个西域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乌托汗之子,阿里王子。
老铁匠捋着灰白的胡须,皱眉道:“好刀要好铁,寻常铁我这里是有,可好铁老朽却是没有。”
“这好办,来啊,拿来!”
阿里王子的随从旋即提来一个包袱,放在了柜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老铁匠眼神一变,看这包袱的大小,听声音,他便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他激动的打开包袱,一块褐中泛红的铁块出现在了他面前。
“玄铁!”
“好眼力,你给本王子用这玄铁打造一柄弯刀,价钱你随便开!”阿里王子阔气的很。
老铁匠思索了一下,却道:“客官,这玄铁虽是好铁,但打造一柄好刀却不容易,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多久?”
老铁匠竖了一根手指。
“一个月?”
“一年!”
听得“一年”两字,阿里王子那尖鼻子重重呼了口气:“不行,太久了,一个月之内,你必须给本王子打造好!”
“好刀必须精雕细琢,反复打磨,一个月是出不来的,出来的也不过是废铁罢了。”老铁匠直言道。
“不行!必须一个月之内!”阿里王子大声道。
“一个月绝对不行!”老铁匠寸步不让。
“我给你一千两黄金,一个月之内!”
“一万两黄金也办不到,客官,不要强人所难……”老铁匠耿直道。
“你……你这个老胡子,信不信本王子拆了你这破铁匠铺!”阿里王子生气了。
“客官,你就是拆了,老朽也造不出来。”
“你你你!本王子好不容易打听到你这名匠所在,可你却说造不出来?造不出来要你何用?”阿里王子气急,居然一把拔出了腰刀,作势就要砍人!老铁匠吓得连连后退。
“住手!”董昭一声厉喝,让阿里王子的刀顿住了。
“哪有做不成生意就要杀人的?你哪来的?敢在这里闹事?”董昭走上前呵斥道。
那阿里王子看着眼前手上绑着两个大茧子的董昭,顿时更来火了:“你哪来的?敢管本王子的闲事?滚!”
“该滚的是你!”
阿里王子顿时就来火了:“你个毛没长齐的汉人娃子,还挺厉害?给我打!”
两个随从一冲上前,抬手就要打董昭,可他们刚抬起手,董昭便腿一动,猛地一脚蹬出!
“砰!”
“唔啊!”
一个随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蹬飞了!
另一个一拳打来,董昭侧身一闪,而后肩膀往前一顶!
铁山靠!
“砰!”
另一个随从也飞了……
阿里王子攥着手里刀,傻眼了,这个人不用手都这么厉害吗?这两个随从可是化境高手啊……
“你要不要试试?”董昭问道。
阿里王子看着董昭,眼睛里冒火!他好不容易打听到天下第一名匠的所在,来京城除了出使之外,就是为了造刀一事!刚才本来是想威胁威胁老铁匠,吓唬吓唬,可谁想这愣头小子居然半路杀了出来,搅了他的好事!
“滚!再来纠缠,可就别怪我们动粗了!”沈青上前,握住了手中剑,蓄势待发。
阿里王子恨恨的咬着牙,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一把提起那桌子上的玄铁块,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他走出几步后,回过头看了一眼董昭:“你叫什么名字?”
董昭笑了笑:“怎么,你还想报仇啊?”
“留下姓名,本王子以后会记住你的!”阿里王子满脸恨意道。
“我叫董昭,你又是谁?”董昭毫不害怕,直言道。
“我乃西域乌托汗之子,阿里王子!”阿里一字一顿道。
“噢哟,原来是王子啊,那又怎么样呢?”董昭不屑道。
“你……你给我等着!”
阿里王子撂下狠话后,重重呼出一口气,转头带着随从就走了……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人,正是慕容幽兰的情郎,林萍的未婚夫……两人之间的梁子,其实早就结下了。
西域来人入京,又会掀起一场怎样的风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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