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沛凝眉头皱起,脸上露出怒容,
“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可若不是因为嫁给了爹爹,娘就不会整日这般郁郁寡欢。”
女孩跳出葛沛凝的怀抱,据理力争道。
“娘何时郁郁寡欢了?”
女孩见葛沛凝嘴硬,指着天空喊道:
“娘整日看着天上,一看便是几个时辰,难道还不是…”
葛沛凝摇了摇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拉住女孩的手说道:
“娘只是觉得,你爹在那里看着娘,这样好像就能看到他了。”
“那还不是…”
女孩虽然还有些不服,但语气却是缓和了许多:
“村里人说,爹爹是在婚礼上,将娘抢过去了,若是当初…”
“思牧!”
葛沛凝喊了一声,拉了拉女孩的手,示意女孩做到边上,
“娘从未想过嫁与他人,打一开始,要嫁的便只有你爹爹。娘也知道,你爹爹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娘从未后悔过,与你爹成亲的那几个月,是娘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李牧听着葛沛凝的话,心里有些复杂,她本不该经受这些,都是因为自己…
转头看向丘禾,却发现,他的目光也正看下方。
“前辈真正想看到的,其实是这样吧。”
“为何,为何你能做出那般决定,为何你不会顾虑那丫头日后的生活。”
丘禾的声音有些嘶哑,随之李牧感觉,周围的空间也跟着微微晃动。
“前辈!我没死!”
李牧正色道。
丘禾一愣,苦笑摇头:“你小子,我倒是忘了,言法对你不起作用。”
见丘禾情绪稳定了下来,周围的空间也不再晃动,李牧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拱手道:
“前辈所思所律,并没有错,况且前辈献祭自身,保卫人族安宁,更是圣人典范。”
“你小子不老实,我想听真话。”
丘禾说道。
李牧用余光扫了眼下方,咬了咬牙:“前辈可否先解了这法术,晚辈愿代替凝儿姐。”
“你替不了!”
丘禾瞥了李牧一眼,像是在看一个没见识的土鳖,想了想还是解释道:
“这对那丫头有好处,你不必忧心。”
李牧愣了愣,虽然有些不信,但也没什么办法,点了点头,昧着良心说道:
“晚辈先替凝儿姐,谢过前辈。”
语气虽然恭敬,但多少有点讽刺的意味。
丘禾轻笑一声,摆了摆手:“不必谢我,这是你给她的造化,之后还要看她自己。”
随即有些目光不善的看向李牧话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李牧沉吟半晌,开口道:
“其实晚辈之前说的并非假话,并不觉得前辈的做法有错。”
“可你却做了不同的选择。”
“前辈是前辈,我是我!”
“所以,你也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对?”
“我既然那样做,当然觉得自己是对的。”
丘禾皱眉,看向李牧,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李牧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思路,不等丘禾在发问,直接说道:
“前辈和我的选择,对于我们自己,都是对的,但对于旁人,却不见得如此。”
李牧顿了顿,观察着丘禾的表情变化,若是他有发怒的征兆,李牧也好赶紧闭嘴。
“你继续。”
“晚辈只是比前辈幸运些,凝儿姐的想法刚好和晚辈一样,并不是晚辈比前辈强在哪里。”
丘禾缓缓闭上眼睛,问道:“倘若你是我,当日殿中,是走是留。”
李牧皱眉想了想,开口道:
“死都要死了,当然是要多顺着继续活着的人,她高兴,我也不吃亏。”
“哈哈哈哈,好小子,虽都是歪理,但…你比我强!”
听到李牧这无耻的和稀泥言论,丘禾顿时大笑出声,点头道。
“前辈妙赞了,您看…晚辈与贱内误入这里,可否请前辈放我们出去?”
见此,李牧当即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李牧没想到,这说了等于没说的话竟然真的奏效了。
其实李牧确实有自己的想法,作为一个穿越者的想法。
但忠言逆耳,李牧不想赌,也不敢赌。
谁知,却见丘禾摇了摇头道:“出不去。”
闻言,李牧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沉默良久问道:“可是晚辈还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
“与你无关,这里,很早之前便已经是只能进,不能出。”
“难道不是因为,前辈…”
李牧下意识就想说,难道不是因为你小心眼?
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咬牙吞了回去。
丘禾扫了李牧一眼,很显然是听懂了李牧话中的意思,淡淡说道:
“我只是残魂留下的一缕神念,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
对此,李牧倒是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他清楚,那位叫丘禾的前辈已经死了。
眼前之人,不是什么残魂意念,就是法宝器灵之类的东西。
但没想到,这里不能出去,竟与他无关。
“前辈,这里到底是?”
李牧想了想试探道。
“训蒙,是我生前的一件法器。”
话音未落,周遭的空间再次晃动了一下,这次比之前那次,要剧烈很多。
“前辈?”
李牧凝眉,看向丘禾。
然而丘禾的眼睛却是亮了亮,点头称赞道:“这丫头的天资,倒是不俗。”
李牧一愣,赶忙朝下方看去。
小院中,葛沛凝半躺在竹椅上,样貌虽没什么变化,但神情却像是一个,已然风烛残年的老人。
“娘,我们来看你了。”
屋外,女子领着两个半大小子,高声喊道。
然而屋中的葛沛凝,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不做任何回应,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屋顶。
“前辈!”
李牧心中焦急,伸手抓向丘禾的胳膊,却是抓了个空。
“不急,这丫头天生便是音幻之体,此次蜕变,往后大道…”
丘禾说着,却是一顿,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李牧并不关心什么音幻之体,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葛沛凝。
就在这时,葛沛凝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随之眼中露出些许茫然,随之越来越亮。
转瞬间,之前股垂老之感,荡然无存,口中轻喃:
“夫君。”
“凝儿姐。”
好似冥冥之中的某种联系,李牧感觉真的在和葛沛凝对视,不由的唤出了声。
“你小子还愣着做什么?”
李牧听到丘禾的话,正欲开口,只感觉背后被人推…不!是被人踹了一脚。
下一刻,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小院的屋中。
“凝儿姐。”
李牧看着葛沛凝,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青衣!”
就见葛沛凝脸上的茫然,转瞬化作了惊喜,唰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扑入了李牧的怀中。
“你是傻子吗?两个泼皮的话你也信,为了个女子,你不要命了!”
葛沛凝的粉拳,用力的捶打着李牧的胸口,眼泪打湿了李牧胸前的衣衫。
李牧揽住葛沛凝的腰肢,用力的抱了抱,直到葛沛凝的抽泣渐渐平缓,这才开口问道:
“凝儿姐什么都不记得了?”
葛沛凝将埋在李牧胸口的脑袋,左右蹭了蹭,这才抬头看向李牧,仿佛是在回忆:
“我记得我来找你,却不知道三楼的入口在哪,还好有位前辈指点,我从那茅屋后的井口跳下去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有个叫曹剑一的人要和我成婚…”
葛沛凝口中喃喃,说到成婚,当即用手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惊慌,缓缓低头,不敢与李牧对视,语气也变得有些焦急,
“后来,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糊里糊涂的就同意了,那天,那天!”
葛沛凝猛的抬头看向李牧,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脸上却是露出笑容,
“是你!你提着剑进了大殿,衣服上沾了好多血,然后我们拜堂…”
“夫夫君!”
葛沛凝眼神越发清明,话虽听上去没什么逻辑,但显然是都想起来了,耳根通红的喊了李牧一声,转头便要逃跑,
“夫君定是饿了,我去给夫君弄些吃食。”
李牧一把将葛沛凝揽回怀中:“不忙,先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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