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里埃尔和弗洛拉这回是真的需要一周的时间来横渡荒原了。
第二天的夜晚,两人终于准备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土坡上小憩一会儿。
苏里埃尔把收集来的柴火堆在一起,然后用自制打火机点燃刚刚扎好的纸花,火就升起来了。
弗洛拉坐在火堆边,把一块压缩饼干丢给苏里埃尔,说:“只有这个了,将就吃吧。”
苏里埃尔接住,然后在石块上坐下。
弗洛拉拿着烧火棍子捅了捅火堆,好让这东西烧得更旺一点。
荒原的夜里非常冷。
人一闲下来,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弗洛拉隔着火光看向苏里埃尔,她们俩在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之后,头发一绺一绺地沾在脑门上,衣服也更加破了。
如果苏里埃尔这人没把车子爆了,她们现在……不,是整个旅程都不至于这么狼狈。
弗洛拉自从遇到苏里埃尔之后,每一场机遇都伴随着凶险,现在倒好了,只有凶险,没有机遇。
苏里埃尔正在啃压缩饼干,瞥了她一眼,说:“我感觉你在心里说我坏话。”
弗洛拉又捅了捅火堆,然后说:“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苏里埃尔:“说说呗,反正我们现在也没别的事做。”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
两人沉默,只有火堆在劈啪作响。
弗洛拉受不了这样的沉默,随便挑了个话题说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缪尔赛思在卡拉顿?”
苏里埃尔:“嗯,从切城出发之前我就想起来了。”
弗洛拉:“那我们干嘛非要龙门切城来回跑,为什么不在切城找个信使去卡拉顿让缪尔赛思直接过来?”
苏里埃尔正准备解释,弗洛拉补充道:“别和我说缪尔赛思不愿意,或者你没钱,我可不信。”
苏里埃尔把压缩饼干丢到一边,她实在啃不了这玩意,她准备先在火堆上烧点热水,把这玩意化开了再吃。
“因为我很爱惜我现在这个身份。”苏里埃尔说道,“所以我会尽量把我……把阿特拉斯清洁与我们的行为隔离开。”
做事不仅要考虑如何达成目标,还要考虑如何善后,如何让自己不沾一点麻烦地从中脱身。
她要的东西是一个异国城市的核心能源,一个异国工业城市的命脉,百万人口的生存资源。
东西是早上拿的,人是下午走的。
哥伦比亚和乌萨斯不接壤,乌萨斯的军队要到哥伦比亚来,要跨过卡西米尔,而乌萨斯与卡西米尔打生打死好几百年,到现在还没消停。
乌萨斯看似鞭长莫及,内部力量逐渐空虚,但政治可不是你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分能力的事情,也不是两个人上角斗场,别人都是观众在旁边看戏。
一座城市的核心能源啊,这玩意多少人眼红,谁不想要啊。
如果事态升级到那个地步,阿特拉斯大概率会变成博弈中的炮灰。
前文提到,苏里埃尔并不想做战争贩子……至少在现在的这个局势下,她不想。
可能是因为她不想帮哥伦比亚打仗,也有可能是单纯觉得贩卖军火需要考量的东西太多,更加有可能是因为她还没发育好。
总而言之,对于现在的她和阿特拉斯来说,卷入商业竞争之外的任何摩擦,都不是期望的发展。
她还要继续猥琐发育憋个大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消耗力量呢?
但是石棺这个玩意又太香了,就像猫薄荷一样,让她垂涎三尺。
弗洛拉听了苏里埃尔的答案,拷问道:“你真的爱惜这个身份吗?那些娱乐杂志造你谣的时候,你甚至让法务部意思意思得了。”
苏里埃尔:“我原话是这么说的吗?我的意思是尽力就好,你这才是造谣。”
弗洛拉翻了个白眼,“同样是特里蒙理工的明星毕业生,你什么名声,克丽斯腾什么名声?”
苏里埃尔:“那能一样吗?我是孤儿院捡垃圾上位的孤儿,克丽斯腾父母都是业界泰斗,从小盛名在外,都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你还真的放一起比较啦。”
弗洛拉:“不能比较吗?”
苏里埃尔说:“克丽斯腾是科学家的女儿,哥伦比亚上流社会的一部分,是他们的‘自己人’。而我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卑鄙的魔族佬,靠一点小聪明和肮脏的手段爬到了这个位置,挤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分走了他们嘴里日渐减少的蛋糕……”
她也用烧火棍捅了捅火堆。
“呵呵,我一直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尤其是看他们看不起我还要捧着我的样子。”苏里埃尔看向弗洛拉,“你没有这样的时候吗?帮派出身的弗洛拉女士?”
弗洛拉:“我可没有你这么恶趣味。”
苏里埃尔:“随你怎么说了,反正他们说我是草包花瓶我是很开心的。”
弗洛拉又觉得困惑了,“为什么?”
苏里埃尔:“因为我不是真草包,但我是真漂亮。”
弗洛拉:“……”
真不要脸啊。
弗洛拉不想助长苏里埃尔的嚣张气焰,把话题拉回来,说:“所以你对石棺还没有死心,对吗?”
苏里埃尔知道弗洛拉在这方面持反对态度,很想转移话题,却听见她说:“你要是有本事让切城的居民不受影响,那我是支持你的。”
苏里埃尔:“……”
弗洛拉听懂了她的沉默,“要做到这一点,就要用别的东西把石棺替换掉。但是如果我们有这样的东西,根本没必要把石棺据为己有……对吧?”
“可是就算你能蒙骗所有人的耳目,被你的行为所害的人切切实实地受到了伤害,不管他们仇恨的对象到底是谁,你自己都清楚,这些人命都会伴随你的余生。”
“不仅仅是生命,因此终生残疾的人,因此倾家荡产的人,这么多人的命运,只是因为一个人的贪念而改变……”
苏里埃尔:“你……”
弗洛拉等她说出点能够反驳她的话。
苏里埃尔:“你说话怎么突然变得文绉绉的了?”
不过好像也没说技术宅不能走文艺路线哦,见多了悲剧的人就是会变成这样的。
弗洛拉也不恼,说:“你到底清楚后果吗?”
苏里埃尔说:“我很清楚。”
弗洛拉:“你凭什么这么说?”
苏里埃尔说:“因为我要扮演的是机会主义者。我们要做的不是制造混乱,而是借着混乱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她停顿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说不定还会救下不少人呢?”
隔着火光,两人的表情都不太真切,弗洛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于是她说:“那好。”
苏里埃尔笑道:“不坚持你的道德标准了吗?”
弗洛拉:“你闭嘴吧,魔族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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