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玻璃门,推门进来就是个简约古色的背景墙,茂盛的竹子把墙上大大的茶字遮住了大半。
门头小,进来却有大乾坤。
进门左手边是一个小桥流水的造景,穿过三米左右的小桥,就是一个小亭台,里头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是古筝。
亭子后面是蜿蜒的石头小路,路的尽头是一个40平左右的会客厅。
会客室的右手边,是一个装修考究的走廊,走廊边上有5个喝茶小包房,包房门口都挂着个木牌子,写着颇具诗意的包房名。
目光回到会客厅,厅的两面墙上是货架,摆满了各种茶叶跟茶具。
一个穿着白色短袖旗袍的瘦高女子坐在会客厅中央,捧着一本书在那静静阅读。
我的第一感觉,这茶楼不是卖茶叶的。
它卖茶叶的面积,就那么一点点,室内造景都比卖场要大。
“你好。”
女子放下书本,站起了身,十分优雅的问道:“您好,先生您找谁?”
“我找廖队。”
女子眉目微微一动,瞄了眼我手里的黑色塑料袋,伸手示意我去包房坐。
我跟随她走进了第三个名为‘思无邪’的包房里头。
路过第一间包房的时候,隐约听到里头有女人说话的声音,隔音不错,听不清说的啥。
思无邪包房大概15平左右,中间一个茶桌,茶桌后面是各式茶具和一些茶叶。
女子坐下开始烧水。
“先生喜欢喝什么茶?”
“单枞有吗?”
“有乌岽单枞可以吗?”
“可以。”
女子熟练的把眼前的盖碗那些撤走,换上小手拉壶,开始冲泡。
时不时的抬眸冲我礼貌笑笑,给我的感觉挺友善。
冲好茶后伸手示意我自己拿杯子。
粤省东部一带喝茶的方式就是这样,看来女子深谙此道。
“先生贵姓?”
“小姓陈,名远山。”
“好有意境的名字。”
“您呢?”
“唐小薇。”
“好灵动的名字。”
唐小薇掩嘴一笑,似乎识破了我的强行巴结:“您和廖先生有预约吗?”
“没有,就顺路来的,他没在店里?”
“是的。”
“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廖队,就说我来过了。”我放下塑料袋,里头是两条烟。
唐小薇把东西放在后面的一个柜子里:“我会转交的。”
“这包房费用多少,我付一下。”
“喝茶不用钱。”
廖永贵也说过这话。
可是不要钱,他挣啥,就算不图这个挣钱,也不能总贴本吧?
我看向身旁的杯架,上头放着各式各样的杯子,每个杯子前都有价格,最低的都是一百。
“我要个这个。”
我挑了个3800的杯子。
拿在手里的感觉,跟市场上38的杯子差不多。
“好。”唐小薇开心的笑了,帮我把杯子仔细包好,看样子是有提成的。
既然如此,那就多买点。
要走人情就不能小气了。
我又看看后面架子上摆着的茶叶,挑了一饼10年的生茶,标价3999。
唐小薇帮我把茶叶装好后,给我个名片:“陈先生下回来可以给我个短信或者电话,我帮您留个包房。”
名片一出来,我就清楚她是打算做我的业务了。
也基本清楚,这茶楼的怎么维持的了。
但可能,卖东西只是维持茶楼开支,廖队不指望这个盈利。
这个茶楼的真实用途,应该是廖队维系关系的地方。
也就是这里有廖队的人脉。
我很礼貌的把名片接过来,把我手机号发给了对方。
我获得了她的联系方式,但是我从不问她廖队什么时候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又去了两趟贵人茶楼,每次都跟唐小薇预约。
次次都是她给我泡茶,还跟我聊一些茶道的东西,说茶楼的水,都是用的鹅城罗浮山高山上的水。
水好,茶才好。
时不时的,我也试图聊点风月,我在这边方面显然没有林雄文厉害。
我总是把握不好黄腔与调情之间的微妙界限。
好在她都能很好的应付,我们的尺度仅限于此。
彼此间,都没提及廖队。
我可以感觉到,她很喜欢接待我,我每次去,都从她手里买七八千上万的东西。
我相信,她一定会把我的情况,跟廖队说的,她是个聪明的女孩。
印象中应该是第五次去,那时候我已经花了近四万了,廖队终于跟我“偶遇”了。
那天我正在思无邪的包房里跟唐小薇喝茶,廖队就敲门进来。
“远山老弟,真是你啊,我就说,怎么听声有点像你。”
“廖先生好。”唐小薇躬身打招呼后,就马上退出了包房。
我赶忙起身跟廖永贵握手:“巧了吗不是,下午没啥事我寻思来这喝茶呢,没想到还遇上您了。”
“坐坐。”他坐我对面开始泡茶。
两人点上烟,喝了两杯后,廖永贵沉吟着开口:“老弟,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我听小薇讲,你都来好几次了。”
“没有。”
“真没?”
“真没有。”
“花好几万就是为了喝喝茶,跟茶艺师聊聊天?”
“我就是喜欢喝茶。
而且唐小姐很专业,我想跟她学点茶道知识。
我太想进步了。
我才高中学历,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不学不行。
最主要的,来这学习还能有今天这样的机会,能遇上廖哥您。
廖哥要是能提点我两句,那我就是挣大发了,嘿嘿嘿”
廖永贵单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另一手握着杯沿,似笑非笑的静静看着我。
而我也毫不避讳的跟他对视。
我讲的都是虚头巴脑的话。
他肯定知道我是来结交他的、巴结他的,这次不求他,日后肯定有求于他。
可我还是这样讲。
我不能总是有事才找他,这样的话,我就跟他辖区其他人一样了,我就成为不了他的朋友。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出了事就怪佛不保佑,这纯粹是自己不会做人。
我就是要常来这“烧香”,让廖永贵知道,我陈远山是有诚意的。
我不是那种把利益看的过重的人,也不是事事都求回报的人。
我要给他一个信号——跟我陈远山玩,会很体面,会很舒服。
过去花的那几万,跟我们黑道里的投名状差不多。
我相信,他辖区的一些江湖人,不会像我这么办事的。
他们都是精于算计的人,也有些抵触廖永贵这样的人,他们就是想去巴结,也是巴结比廖永贵更高地位的。
跟廖永贵接触几回下来,我判断他将来还会往上走,这是在赌,也是在投资。
我也相信,廖永贵能看明白我的心思。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话,就证明了这一点。
“远山,我干治安有些年头了,你是我遇到的最醒目的人,你以后能混起来。”
“能不能混的起来,也得看廖哥是不是关照我啊。”
“咱们以后当兄弟处,互相关照。”
“好。”我站起了身,双手端杯:“那我就以茶代酒,敬哥哥一个。”
“坐下说,坐下说。”廖永贵开心的笑了起来:“对了,我听说,你跟火麒麟的阿火不对付啊,你刚出狱他就带人去金凤凰找你麻烦?”
“是的。”
“眼下就一个机会,可以帮你出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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