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沅沅正和袁昱青纠缠着,公孙白从跨院的东厢房走出来:“袁兄,沅沅姐。”
“阿白弟弟,你来的正好,你来给我评评理,昱青哥哥这一路上都是我为他易容探听消息,可他倒好,现在非要赶我回去,不让我跟他去青州了。眼下就要过年了,我要是此时动身去京城,肯定就要在路上过年了。”
公孙白想了想,笑道:“袁兄,沅沅姐所言极是。眼下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让沅沅姐一个人赶路显然不合适。”
袁昱青闻言皱眉想到刚刚收到的京城来信,木家和水家已经下定,婚期也定好在二月初八,也就是过完年后仅仅两个月就是婚期了。
丽水城距离京城不算近,走陆路需要二十天左右,走水路平稳,但要一个月,水家已经给他来了好几封信催水沅沅回京完婚,水沅沅跟他一起出京是瞒着所有人的,还是在他出京城几十里之后才在装行李的马车里发现藏在一堆杂物后面的水沅沅。
水家为了隐瞒水沅沅离京的消息,对外称水沅沅染病,送到观中休养。可眼下婚期临近,再不接她回去,显然就圆不过去了。
倘若让人知道水沅沅一个姑娘家跟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小舅舅出京办事,顾念寡女共处这么多时日,恐怕水沅沅的闺誉就不在了。
袁昱青倒是不怕自己被水家污他拐带少女的名义,他只怕水沅沅会名誉受损,那么等待水沅沅就只有两条路,要么绞了头发做姑子,要么就一条白绫吊死。
袁昱青心底倒是还有另一条路压制在心底不敢去正视,他知道水沅沅固执的不喊他小舅舅,是因为她对他的男女之情是几乎不加掩饰的。
可是袁昱青不敢回应水沅沅的感情,他总是忘不掉姐姐袁念晴临终前对他的托孤。
姐姐对他极好,他若是对姐姐的女儿生出男女之情,这种类似于乱伦的愧疚感会让他无法面对姐姐的牌位。
袁昱青的侍卫一虎和公孙白的侍卫清风回来了。
“大人,属下近日对城主府的动向多加打探,发现了一件怪事儿。”一虎对院中几位主子行礼后,开口道。
“什么怪事儿啊?”水沅沅扑闪着好奇的大眼睛,一脸兴奋的问道。
“城主府的小公子谢景失踪了,城主夫人和少城主夫人日日以泪洗面,可是城主和少城主却并未派人出去寻找小公子。”
“呀!他们不派人去寻找,定是因为他们知道了小公子的下落。”
公孙白和袁昱青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出一个名字:“郃王!”
“公子,属下打探到一个消息。”清风对公孙白躬身行礼道。
公孙白示意清风直接开口,不用避开这院中所有人。
清风便直接说了:“属下派出去的人发现丽水城的漕帮帮主换人了。”
漕帮不是漕运司,漕运司是由朝廷委任的官员,而丽水城由于是城主自治制度,所以水路运输则由漕帮来直接对城主府负责。
丽水城的历任漕帮帮主都是由城主直接委任。
清风打听到,上一任漕帮帮主叫朗坤,年约四旬,在漕帮帮主的位置上,这个年龄属于正当年。
“这前任帮主朗坤是因何退位?”公孙白问道。
“不是退位,是全家被灭门。”
“什么?”
院中几人闻言都惊住了。
公孙白与这位漕帮帮主有过一面之缘。那日,公孙白带着清风沿着丽水河的城中水道边的街巷步行至城南的码头。丽水河从城南码头汇入运河主道,过往商船大都是在此停泊,靠岸采买补给。
城南码头很大,河面上帆樯如云、舳舻千里。
公孙白面对着江面负手而立,他的身量近半年蹿得很快,虽只有十一岁,却已经比同龄男童要高上半个头了。
公孙白身着一身月白秀竹纹的长袍,头戴同色发带,河边的风吹起他的衣角发丝,长身玉立,翩然若飞如谪仙般。
“喂,小孩,你看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粗犷的成年男声。
公孙白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紫红脸膛大汉抱着膀子对他喊道。
“请问阁下是在与我说话吗?”公孙白对紫红脸膛大汉拱手行礼问道。
公孙白面容俊逸,再加上举止贵气,让人赏心悦目。那紫红脸膛大汉不由语气变得温和:“这位小公子为何对着河水发呆?”
“只是见这河面上舳舻千里,旌旗蔽空,感叹这丽水城的富庶繁华。”
“你是谁家的孩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你是跟谁来的丽水城?你家大人呢?”紫红脸膛大汉问道。
公孙白挑眉看向这紫红脸膛大汉,并不回答。
“哦,自我介绍一下,鄙姓朗,名坤,是这丽水城的漕帮帮主。适才见小公子对着河面发呆,担心则个,便冒昧上前搭话,小公子莫怪。”
“在下袁白,见过朗帮主。在下乃楚州人士,是与兄长一路行商至此,见丽水城民风淳朴,风景秀丽,便在此地逗留些时日,顺便让兄长寻找些丽水城特产,好与别处互通有无。”
朗坤笑了:“楚州,好地方!我去过一次,是帮助花家家主运送皇贡栖梧山云雾茶。当年花家家主花适谦刚从皇商林家手中接管贡茶的生意,花家主不熟悉皇商的水路运输流程,还是我帮他跟京城漕运司搭上线的。”
见朗坤提及岳父花适谦,公孙白低下眼帘,掩饰住眼中情绪。他想起了花娴,不知道她如今怎样了,他推演出花娴的气息有了变化,她已经离开歙州的紫阳山了,也不知道将要去往何处。
公孙白虽然知道花娴是拥有一部分桃花神的神格和神识,但都只是雕虫小技,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并不足以自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人作伴,那只和她一起消失在上古神阵法中的大黄狗是不是也和她在一起,那只狗虽然傻乎乎的,但胜在遇到危险时也能护着花娴一二,再不济,能驮着花娴逃跑也是好的。
朗坤见公孙白不语,便问道:“你也是楚州人,你可知那花家家主为何缘由自缢在茶山?”
公孙白摇摇头:“不知。”
“也是,你才多大呀,大人的事,你哪会知道。”朗坤想起旧识花适谦,不由得一阵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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