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言仔细端详着上面的信息。
相框的玻璃干净透亮，只有名字那一栏上，重叠着无数指纹，像是被人抚摸过无数遍。
这时候，钟灵已经走了过来。
她的指尖下意识触上那个名字。
“这是我的女儿，嘉遇……是我给她起的名字，很好听吧？”
钟灵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发颤。
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白祈言不解又茫然的看着她。
钟灵对他说道：“从前，云翼也对我很好，可能……就像云疏寒对你一样好。
我以为，嘉遇是爱情的结晶，我很爱她，爱她胜过爱我自己。”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钟灵说出了她的故事。
在云翼露出真面目之前，她一直以为他们是相爱的。
他们结婚第二年，生下了女儿。
就像钟灵自己所说的那样，她很爱这个女儿。
爱到想把一切都给她，爱到不想再生任何一个孩子来分走她对女儿的爱。
那时候，她认为云翼是爱她的，所以在云翼提议再生一个孩子的时候，她也只是拒绝。
后来，他们为此事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不间断的争吵、冷战。
就算是这样，她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云翼对她的爱。
她认为他们仅仅只是意见不合而已。
直到有一天，女儿死了。
溺死在了他们自己家的游泳池里。
而家里的监控，在几天前就坏掉了。
她悲痛到服药自杀，是云翼发现后将她送去医院的。
醒来后，云翼抱着她，告诉她——
“阿灵，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我们再生个alpha……”
在那一瞬间，钟灵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了。
云翼一直想要让她再生一个alpha，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钟灵开始不相信女儿的死是意外，并且着手调查女儿溺亡的真相。
他们当时的住处，与一个自然保护区离得很近。
事发那天，恰好有人用无人机拍摄自然景色，视频画面里正好有一段拍到了女儿溺亡的全过程。
是云翼将正在花园里玩耍的女儿叫过去，然后推进了泳池里。
钟灵得知真相之后，想要杀了云翼，却被他开枪打断了一条腿。
自此，彻底撕破了脸。
云翼杀害女儿的目的，是为了让她再生一个孩子、再生一个alpha。
以后她的每一个孩子，都是踩着她最爱的女儿的尸骨出生的。
最可笑的是，云翼竟然觉得。
只要女儿没了，等她生下alpha之后，会比爱女儿更爱这个孩子。
钟灵被强迫生下的第二个孩子是个男性alpha。
孩子出生第一天，她就将这个孩子捂死了。
果不其然，云翼对这个孩子的死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崩溃与悲伤。
钟灵在说起后面的孩子时，与其出奇的平静。
“说起来很可笑，我生过五个孩子，除了嘉遇之外，全都是alpha，我就是要让云翼一遍一遍的品尝失去他最在乎的孩子的滋味！”
白祈言说道：“可那也是你的孩子。”
钟灵再次冷笑起来。
“他们不是我的孩子！从云翼杀死嘉遇的那一刻开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
被我生下来的那些，也不是我的孩子，而是踩着我女儿尸骨诞生的畜生！”
女儿的死，是她用一生时间都无法消化的痛苦。
母爱是本能，可她只要一想到女儿的死因，就对后来生下的孩子无比憎恶。
白祈言安静了片刻，突然开口。
“可是，你和云翼都是因为私欲而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你们的行为，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
钟灵毫不犹豫的说道：“他们都是云翼所期待的alpha，是云翼强迫我生下的孩子，他们有着与云翼相同的基因，也会受云翼的教导长大。
这样的人，就算将来长大了，也只会是和云翼一样的畜生！”
白祈言摇摇头，“云疏寒不一样。”
钟灵嘲讽的笑出声。
“不一样？你以为我没教过他？可他永远都是更相信云翼、更亲近云翼，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
“我觉得不是。”
白祈言坚定的否认。
“云疏寒很讨厌那个老东西，之前那个老东西想要让人开枪打死我，然后云疏寒教我看文件、教我射击。
他工作很忙，因为要教我，所以每天下班都还要工作……他说oga要有自由，他说要我自己保护自己。
虽然，我一点都不喜欢学习，也不想要自由。”
他的这番话，让钟灵彻底愣住。
可最终，她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不否认这个世界上有爱情这种东西，但我绝对不相信云翼的儿子会爱你。”
“所以，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在这里待三天呢？”白祈言问道。
钟灵抬手指向前方。
“这里，有三千六百八十四名oga的死亡资料，我把资料挂在这里，就是为了时时刻刻的提醒所有人。
不平等的爱从来不是爱，oga联盟的建立，从来不是为了让二次分化的oga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而是让所有oga都有一个能说话的地方。
我们只是想让所有alpha都明白一个道理，强迫、囚禁、虐待oga，是违法行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白祈言问道：“可这些……本来就是违法行为啊。”
钟灵脸上满是嘲讽。
“不掌握经济、没有话语权、没有武力，法律只是一张废纸而已，你拿什么制裁违法者？靠安全联盟吗？”
白祈言恍惚觉得，这些绑架他的人，似乎不是坏人。
他转过头，正好又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张照片。
上面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普通男性oga，还是个少年。
在这张照片里，他静静的注视着镜头。
眼睛里带着死寂，古井无波。
而下面的资料是——
【姓名：李瑾年】
【性别：男性oga】
【年龄：16岁】
……
【死因：堕胎后失去生育能力，被丈夫逼迫卖淫，感染性病后被丈夫殴打致死】
钟灵在身后幽幽说道：“上面的年龄，就是他们死亡时的年龄。”
白祈言震惊的回头。
“十六岁？丈夫？？”
钟灵问道：“你想知道那个alpha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什么？”
“判决结果是oga不检点，才致使alpha情绪失控，受害者过错较大，所以那个alpha只被判了三年，并且缓刑两年，最后他一天牢都没坐过，是我亲自处决了这个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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