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言觉得自己下令时这一挥手的动作,分外威风。
然而,压根就没人听他的命令。
“???”白祈言:“朕说开炮,你们听不见吗?”
周围一圈人,愣是没一个主动说话的。
白祈言已经隐隐有些生气了。
就在这时候,段疏寒正好走了过来。
“怎么了?”
一个士兵将白祈言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白祈言的确是皇帝,可镇北军上上下下,也就只是将白祈言当成鼓舞士气的吉祥物而已。
这是踏雪关,单凭一个刚登基不久、且没有实权的小皇帝,是指挥不动镇北军的。
段疏寒皱着眉,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陛下说的话就是圣旨,开炮!”
“是!”
最中间一门大炮的引线被点燃,一声巨响后,炮弹轰然而出。
就在北戎士兵准备上前叫阵的时候,那颗炮弹直直的砸落在一辆投石车上。
爆炸声震耳欲聋。
甚至隐隐能看到猝不及防的北戎士兵被炸飞了起来。
白祈言挥手下令。
“继续!”
这次准备的弹药其实并不多,但这毕竟是热武器第一次问世,只需要几发炮弹,就足够给北戎军队上下造成极大的阴影。33q
看惯了刀光剑影的士兵,在面对这种极具冲击的画面时,都被吓得六神无主。
一切的恐惧源于未知。
只有未知,才会让他们打心底里产生恐惧。
而城楼上的镇北军,也被这炮击吓得不轻。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只知道京城里运来的这玩意儿十分笨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是抬上城楼。
至于威力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
如今他们总算是知道了……
而且,这是陛下送来的东西!
在一声声炮响之后,城楼上所有原本严阵以待的士兵,都不由德江目光看向了白祈言。
在所有人的内心里,都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不可貌相。
而在城楼下原本准备攻城的北戎士兵,在经过刚刚一轮的炮击之后,都被吓得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北戎将士向来以悍勇著称,可他们也会感到恐惧。
“是天神!天神惩罚我们了!”
“天神降下神迹惩罚我们!”
“不……我不能死,我阿妈还在等我……”
仅仅只是一瞬间,北戎的士气便直接溃败了。
此次带兵攻城的将领是北戎老将狄川。
这位老将军戎马一生,也算是战功赫赫。
三十多年前北戎铁骑入关,并且连破三城。
这一仗,便是此人在年轻的时候打的。
踏雪关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能攻下踏雪关,这样的功绩,足以让他在北戎国内备受推崇。
而此时,这位已经年逾花甲的老人,也被吓得白了脸色。
倒不是他也与那些普通的北戎士兵一样,认为这是天神降下的惩罚。
他知道这是难处人的诡计,可威力如此大的兵器……
单单只是看着,便让他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怕什么?这都是中原猪狗的诡计!他们只是想蒙蔽你们!你们若是信了,才是落入了中原人的圈套!
都给我冲!城里有粮食,也有女人!只要攻破这座城池,你们便什么都有了!若攻不破,你们的阿妈和弟弟妹妹,便会冻死饿死在这个冬天!”
此话说完,那些将士们却并不如往日一般英勇冲锋。
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恐惧。
甚至隐隐有退缩的意思。
北戎将士悍不畏死的前提,便是他们不一定会死。
如果眼看着是必死的局,谁又会愿意冲锋在前?
狄川旁边的一名将领说道:“狄川将军,这是神罚,我们不能对天神不敬。”
“狗屁神罚!”
狄川气的牙根痒。
“你们一群蠢货!竟然连南楚人的圈套都看不透!”
周围一片寂静。
北戎士兵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看不出来这东西是南楚人弄出来的?
只不过因畏惧天神惩罚而退缩,总比因为畏惧南楚人而退缩要好听的多。
谁说北戎人就是一群不怕死的愣头青?
“本将军的命令,你们敢不听?!”
话音刚落,一发炮弹精准的命中了几人前方。
炮弹的威力不算大。
但在这种人员密集的战场上,一打一个准。
好几人被瞬间炸飞出去,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飞溅起的沙石扬了狄川一脸。
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铛”的一声,砸在了狄川脑门上。
北戎铁骑穿重甲、覆铁面。
面具上就只有两个窟窿可以视物。
从前说不上是刀枪不入,但却也差不多。
此时狄川却被那石块带起的巨大力道,险些砸落马下。
旁边的骑兵连忙上前保护狄川。
“将军!退兵吧!”
狄川被那石块砸的七荤八素。
大概也知道了南楚人的这种武器到底有多厉害。
他心中不甘,却还是摆手示意。
“退兵!”
踏雪关城墙上。
众多将士们看着不过片刻间,就如潮水般退去的北戎军队,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从前守城,哪回不是一番苦战?
如今竟然连打都不用打,北戎人就直接退了?
在所有人都愣神之际,不知谁喊了一声。
“陛下万岁!”
紧跟着,城墙上所有士兵齐声高喊。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
踏雪关城墙上火把连天,将士们气势恢宏,那声“陛下万岁”如同追兵一般,紧追着北戎逃窜的队伍,钻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今年镇北军与北戎军队的初次交锋,就这样结束了。
白祈言站在城墙上,骄傲之情油然而起。
段疏寒走过来,笑了笑说道:“陛下,敌军退了,您该休息了。”
周围的火光,将他那张平日里冷俊的脸,映照出一片暖色。
白祈言仰起下巴,轻哼一声。
“别以为你夹着嗓子我就听不出来,刚刚第一声陛下万岁,是你喊的!”
段疏寒:“……”
两人对视着,段疏寒嘴角上扬,但因为刚刚白祈言那句话,却怎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陛下高兴吗?”
“废话!当然高兴!”
白祈言毫不掩饰自己的骄傲与得意。
如果此刻他身后有一条尾巴的话,恐怕尾巴都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看着段疏寒那仿佛“孩子终于长大了”的眼神,白祈言还是有些小别扭,便转身,双手背在身后,步伐轻盈的离开了。
段疏寒笑了一声,默默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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