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已是末时中,起身揉了揉眼睛,穿鞋下床,这才发现两个孩子已经先他们一步醒来,正在院中葫芦架下玩耍。
原来宋婶出来给家中那几只老母鸡添水,看到两个孩子睡醒了,担心他们吵到东家夫妻俩,就轻手轻脚把兄妹俩抱了出去。
小两口不禁有些懊恼,他们这是睡得多沉啊!竟连房中进了人都没有发现。
还好不是人贩子,不然就悔之晚矣,想想就不由一阵后怕。
宋婶也是一片好心,不但不能责备,还要感激人家给他们提了个醒,从此以后也能更加警惕。
没有午睡习惯的宋叔,睡了没一会就起来了,见孩子他娘在做针线活,便没有打扰。
闲不住的他,想到上午割回来的猪草,就拿过菜刀菜板在屋檐下剁上了。
当然声音很小,他虽然没有午睡的习惯,却也知道睡得正香被吵醒的那种心情。
宋叔一边切菜,一边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孩子,心中甚是喜欢,不禁在想,如今儿子已经十二岁了,再有个四五年也就能娶妻生子了,估计要不了多久,自己也就能当上祖父了,想想都心情愉悦。
陈家旺与小溪走出房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宋叔一边剁菜,一边满眼宠溺的看向两个孩子。
而两个小家伙往往也会回以一个甜甜的笑脸,每当这时宋叔就会笑得特别开心,仿佛在看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样。
“东家,您醒了?老婆子也是担心小主子把你们吵醒,这才擅作主张把孩子们抱出来,希望东家东家娘子不要怪罪。”
看到突然出现的小两口,宋叔显然有些紧张。
“我们感激都还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呢!宋叔不必如此紧张。”
突然站起身的宋叔,反倒把小两口吓了一跳,得知缘何如此,陈家旺连忙笑着摆摆手。
做完一床被子的宋婶,听到院中的谈话声,连忙跑了出来,说着要怪就怪她,不要怪罪孩子他爹等等。
这番行为弄得小两口哭笑不得,就好像他们是那恶毒主家一样,犯了点小错就要又打又骂。
“我们岂是那等不知好赖的人,非但不会怪罪宋婶,还要感激她提了个醒,镇上人心杂乱,日后必须多加防范。”
夫妇俩见东家非但没有怪罪,还特别客气,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待宋叔把猪草剁好收拾一下,就与陈家旺拎着木桶去田里了。
“东家娘子,田螺真的能吃吗?”
长这么大,宋婶还是头一次听说田螺竟然也可以吃,对此一直抱着迟疑的态度。
“当然可以了,而且很好吃的,我的家人都很喜欢,估计你们吃过一次后,也会喜欢上那个滋味。”
没吃过田螺的人,都会下意识的认为那东西又脏又臭,是鸭子的最爱,又怎么能端上饭桌,所以小溪特别理解宋婶的疑惑。
这么一听,宋婶对小溪口中的辣炒田螺,瞬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旁逗弄两个孩子的大壮,听到美食立马偷偷的咽了下口水。
也不知为何,从不贪吃的大壮,自从吃过东家娘子的饭菜后,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早中晚三顿饭。
这边陈家旺与宋叔已经来到了田里。
夏日的稻田里,青翠的稻苗如同一张绿色的地毯铺展在大地上。
微风吹过,稻田泛起一层层涟漪,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
望着眼前的景色宋叔感叹道:“好美啊!东家这一片稻田都是咱家的吗?”
才短短几日没过来,陈家旺就感觉稻苗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对啊!可惜只有五亩,不然以今年的雨水,绝对大丰收。”
宋叔看了眼左右两边,这一片地,好像只有东家一家种的是水田,别家都是高粱或是玉米,不禁有些疑惑,“东家,为何别家种的都是大田?”
“前些年村中大多户人家都种水田,但三年前雨水少,村民损失惨重,自那以后就没人在栽种水稻,都怕再次赔钱。”
陈家旺蹲在田埂上望着眼前碧绿的稻田,心情甚好。
若是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买个小庄子,然后栽上它百八十亩水稻,收入不知是现在的多少番。
买庄子的前提就是附近必须要有水源,不然赶上雨水少的年景,那就惨了。
“原来是这样啊!还是东家有远见。”
听完东家的解释,宋叔甚为惊讶,田地可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不是谁都有胆量去冒这个险。
百姓都把水田改成了旱田,种植水稻的人少之又少,稻谷的价格自然也就会随之上涨,别看东家只有这五亩水稻,秋季时的收获少说也是别人的二倍。
“远见倒是谈不上,只为多得点银两罢了。”
这时陈家旺已经在挽裤腿准备下河了。
有一段时日没下雨了,稻田池里的水位下降了不少,若是再不下雨,估计就得从水渠引水灌溉了。
此时的宋叔却在想,怪不得东家能发财,这么聪明的头脑想不发财都难。
虽然已是下午,但日头依旧很毒,刚迈进水中,就觉一股凉气瞬间游遍全身,舒坦极了。
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随后就忙乎起来。
稻田里的田螺从没被人抓过,所以每个都长得很大,看着就喜人。
田螺越大里面的肉也就越多,两人越抓越兴奋,根本停不下来,就连脸上的汗水也顾不得擦,任由它们滴落在稻田里。
从没想过抓田螺还能这么开心,这好像是有史以来宋叔第三次这么兴奋。
记得第一次,便是与心爱的姑娘共结连理,洞房花烛夜。
第二次是儿子出生那日,小小的一团好可爱,当时的心情比成亲那日还要高兴。
最后这次便是此刻,不禁让他回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光,虽然过得艰苦,但却没有那么多烦恼。
成亲后就有所不同了,不但要担负起身为一个相公,一个父亲的责任,还要撑起一个家,为妻儿遮风挡雨。
这么多年,为了让妻儿过上好日子,他总是在忙忙碌碌,鲜少有时间陪伴她们母子。
十几年来,从没有这么放松过,此刻他不是谁的相公,也不是谁的父亲,只做他自己。
田螺又大又多,没一会工夫,就抓了半桶,虽然弄了满身泥巴,但丝毫不影响宋叔的兴奋劲,望着桶中的劳动成果,开心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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