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曾听闻越是富贵的人家,对待下人越是严苛,没想到,主家夫人竟如此慷慨大方。
小溪心想,若这点银钱能换来下人的感恩戴德与忠心耿耿,那可真是太值了。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家的生意,绝不会停滞不前,将来家中的下人,肯定也不会仅有这么几个,到那时,有这些老人教导新来的下人,自己也能省心不少。
“奴婢替大家谢过夫人。”白芷小心翼翼地将已经熟睡的小少爷,轻轻放进摇篮里,然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准备叩谢小溪。
“你这丫头,怎么又跪下了,不是跟你说过,咱们家没那么多讲究,站着说话就行。”小溪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把白芷扶了起来。
多年来寄人篱下的白芷,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个铜板,得知自己以后也会有零花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回想来到主家之后,每天的事情,无非就是在房间里陪夫人闲聊,偶尔哄哄小少爷,简直清闲得不得了。
再也不用担心两个舅母心情不好,对她破口大骂,更不用担心那几个没良心的表弟表妹故意捉弄她,甚至辱骂她是家里养的一条狗,吃他们的、用他们的。
早知道给人当奴仆都比寄人篱下过得自在,她早就把自己卖了,逃离那个冷酷无情的外祖家。
白芷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酸涩,那晶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滴滴砸在地面之上。
小溪见此情形,柔声说道:“想哭,就哭出来吧!以后就是新的开始。”她能体会白芷此刻的心情,所以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出言安慰着。
此言一出,白芷哭得更凶了,但为了不惊醒刚刚睡下的小少爷,她只能默默流泪,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小溪一眼望去,便知晓这丫头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受了诸多委屈,心生怜悯之下,便将其紧紧拥入怀中,任由对方无声地抽泣着。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犹如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让白芷倍感温暖,夫人是除了外祖母以外,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
此时此刻,她只想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便任由小溪那般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这才缓缓地从小溪怀中抬起头,哽咽着说道:“夫人,您的衣裳被奴婢弄脏了,您脱下来,奴婢这就去洗。”
小溪笑着摇了摇头,宛如春风拂面,“无妨,只是湿了而已,一会就干了,现在心里可好受些?”说完便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帮白芷擦去眼角的泪珠。
白芷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让夫人见笑了,奴婢就是好久没有体会过被人关心的滋味,心中有些难过,一时便没控制住。”
小溪再次摇了摇头,笑着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大可放心,我和相公从不会无故责骂下人,虽不敢保证让你们每日都能吃到荤腥,但吃饱绝对没问题,肯定要比你在外祖家过得舒心,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偷奸耍滑,否则……”
即使小溪的话并没有说完,白芷也知道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她连忙点头应道:“夫人放心,奴婢肯定不会偷奸耍滑,定当认真做事。”
好不容易有了落脚点,她可不想再次被卖,并不是每次都能有这般好的运气,遇到心地善良的主家。
“你知道就好,快去洗把脸吧!都哭成小花猫了。”小溪看了白芷一眼,打趣的话语在房间里回荡。
白芷闻言瞬间红了脸,宛如熟透的苹果,点了点头,就快步离开了房间。
且说铺子里,虽说刘福不在,但还有李二狗,倒也能应付得过来。
在铺子里忙活了好一阵子,陈家旺起身对大壮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即便刘福日后不再来铺子上工,但两家在生意上仍有往来,于情于理,他都应当前去送上一份贺礼。
陈家旺赶来时,刘家院里院外早已挤满了人,足见其平日里人缘极佳,否则也不会这般热闹。
眼尖的刘屠夫一眼便瞧见了陈家旺,赶忙迎了上去,“陈掌柜可是个大忙人,能来喝小儿的喜酒,我真是喜出望外啊!”
他刚刚已听儿子讲了,陈夫人不仅送了儿媳一支银簪,还给了二两银子,这着实令他倍感意外,毕竟儿媳与陈家非亲非故,只是个买来的丫鬟罢了。
即便亲生父母,还有不准备陪嫁的呢!而陈夫人却慷慨地给了二两。
单从这一点,便可看出夫妻俩的人品是何等之好。见到陈家旺亲自登门,刘屠夫的热情简直如火焰般炽热。
“就算再忙,也得过来喝这喜酒啊!给大叔贺喜了。”陈家旺抱拳说道。
“说起来,还得感谢陈掌柜,若不是您准许我们为桃红那赎身,我儿怎能成娶到如此佳妇。”刘屠夫再次向陈家旺表达了感激之情。
儿媳虽然貌不惊人,但却长得讨喜,性格也好,女红也不错,将来他们老两口走了,也无需担心了。
陈家旺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刘叔您太客气了,说到底,还是他们二人有缘,才能走到一起,估计最迟明年您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听到这话,刘屠夫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和你婶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这一天,但愿借你吉言,明年就能如愿以偿,以后,再也不用眼馋别人含饴弄孙了。”
大家见刘屠夫对陈家旺如此热情,犹如众星捧月一般,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想要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有曾经去铺子里吃过饭的食客,在旁说道:“你竟然连他都不认识,他不是陈记饺子馆的掌柜吗?那可了不得,年前,朝廷还赏赐了一块御赐牌匾呢!……”
中年男子将他所知道的,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通通说了一遍,大家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不会吧!竟然如此厉害,御赐牌匾,那得是多么珍贵的荣耀啊!”
“想啥呢!御赐的东西你也敢卖,难道你就不怕掉脑袋吗?”
“咱这穷乡僻壤的小镇,就算卖了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呀!可真是目光短浅,那可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岂能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几个汉子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犹如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小声议论着。
陈家旺却丝毫没有察觉,此时的他,宛如一颗璀璨的明星,已然成为了大家口中热烈讨论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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