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万万没想到过日子向来节俭的小两口,竟然会舍得几十两银子买下人。
“公公身体不好,大哥二哥也有自己的买卖要做,根本就腾不出工夫帮我们饲养兔子竹鼠,打理药田……不得已才想出这个办法。”
看出妯娌眼中的不解之色,小溪苦笑一下,就把为何要如此,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冬梅听。
妯娌说的也是事实,家中这么多赚钱的营生,若是交给其他人确实不放心。
就像小溪说的那样,经常上山砍竹子打猪草,时间久了公公身体肯定吃不消。
大伯哥与相公还有自己的买卖要做,也确实腾不出工夫帮妯娌照看家中事宜。
虽说买下人花了不少银两,但有卖身契在手,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背叛。
可比把整个家都交给亲戚或是朋友打理更加安全。
不得不承认小两口想的确实周到。
还好自家没有啥其它营生,就算将来搬去镇上,村中也只剩三间土坯房,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
“那你们打算啥时搬去镇上?”
闲暇之余还能过来找妯娌唠唠家常,若是小叔子一家搬去镇上,就又少了处串门的地方,想到这些冬梅不禁有些失落。
“怎么了?看起来一脸不开心?”
妯娌俩平时关系不错,小溪一直拿冬梅当姐姐,看到她突然失落的样子,就用胳膊撞了一下。
“也不知我们啥时才能攒够去镇上开铺子的银两,你们搬走了,我想你和孩子咋办?”
任谁也不会想到,在外人面前那个性格稳重的冬梅,竟然也有小孩子的一面。
说完,冬梅就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妯娌不说话。
“哎呀!我只是搬去镇上,又不是去府城,路途遥远,想见一面都难,怎么还弄得生离死别一样。”
明明是冬梅比小溪大了好几岁,此时的场景,若是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认为小溪才是那个大了几岁的人。
小溪轻轻拍了拍妯娌的肩头,以示安慰。
“再说镇上离村中才十里路,不是想去就能去。”
为了早日攒够开铺子的银两,相公每日往返于深山,很少有闲暇时间。
自己又怎么好意思,耽误他赚钱,不然冬梅也不会如此失落了。
在村中待久了,突然搬去镇上,小溪还真有些舍不得,但为了孩子们有个好的将来,也只能这么做。
毕竟镇上有最好的私塾,还有书院,以后儿子读书也方便。
从小无人教授自己女工,所以刺绣手艺是一窍不通,只能做些简单的缝缝补补。
她不想女儿像自己一样,想送相公一个亲手绣的荷包都不成。
世人都道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小溪却不这么想,若真是如此,为何那些大户人家,还会为家中女儿请女先生,教授她们琴棋书画,四书五经。
这么做的主要原因,还不是为了将来女儿能嫁个好人家。
但村中学堂却只收男娃,镇上私塾虽然也不收女子,但却可以把女先生请到家中来教授女儿。
自己目不识丁就算了,小溪不想婉凝也像她一样,将来只能嫁个乡野糙汉,吃苦受累。
还好自家相公勤快能干,日子才会这么好过。
哪怕女儿找个小门小户做生意的也好,怎么都比下田劳作强得多。
此时冬梅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回头多去绣房接活,以最快的速度攒够买铺子的银两。
毛毛马上就到了进学堂的年纪,她与相公都不想让继子留在村中读书。
那就只能努力赚钱,早点去镇上开铺子。
“二嫂,我手里还有点存银,要不……”
“弟妹,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银子还是留着开铺面用吧!”
还没等小溪把话说完,冬梅就出言拒绝了她的好意。
小两口攒点钱也不容易,如今买铺子下人就花了将近二百两,估计手中也没剩下多少,她又怎能把这笔银子借去买铺子呢!
再说院中的宋婶,终于弄明白了妇人与东家的关系,原来是妯娌俩,难怪看起来那么亲切。
不过也很羡慕她们的关系,自己在镇上住了这么多年,看过太多妯娌间不合的,却从未看过这么和谐的。
相公爹娘早逝,只扔下他一人,自己也差不多,虽然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但他们在继母的挑唆下,对自己并不亲厚。
爹看着她挨饿受冻也不管,最后甚至为了给弟弟换彩礼钱,同意继母把她卖进大户人家做妾。
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恨透了亲爹继母,只能佯装一无所知,然后计划着逃跑之事。
还好最后她成功了,跑到了三十里外的赵家沟,遇到了与她有着相似命运的男人。
为了摆脱男人大伯一家,这才逃来了芙蓉镇。
她真的很羡慕别人有兄弟姐妹,遇事时也能有个人拉一把。
一家三口也就不至于被迫卖身官牙了。
就在宋婶陷入沉思久久不能自拔之时,一道急迫的喊声,把她拉了回来,“孩子他娘,药汤干锅了。”
原来陈家旺与宋叔刚进院,就闻到了股焦味,抬头一看,就见宋婶坐在药炉旁不知在想什么,连一旁的药焦了都没发现。
“啊!”闻言宋婶连忙端起一旁的水碗,直接倒进了瓦罐中。
但已经无济于事,瓦罐内的草药早已经焦了,如果再继续熬是有毒性的,根本不能服用。
“都怪我,都怪我,这可怎么办?”一锅药汤就这么被自己毁了,宋婶瞬间慌了神。
宋叔看了眼老婆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婶子也不是故意的,大不了再熬一锅便是。”
看到眼前的场景及夫妇俩紧张的神情,陈家旺只能出言安慰。
“十几文就这么没了。”在码头扛包每日的工钱也不过才二十几文,老婆子一个疏忽,半天的工钱就这么没了,宋叔心疼的不行。
屋内的妯娌俩听到院中的说话声,也走了出来。
当看到站在瓦罐旁红着双眼的宋婶,还有一旁不断叹气的宋叔,小溪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虽然她与宋家人才刚刚认识不到两个时辰,但从他们说话做事的态度来看,夫妇俩都是善良之人,人品绝对没问题。
宋家婶子也不是故意为之,可能刚刚想什么入了神,不然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药糊了,再熬一锅便是,婶子没烫到吧!”
本以为东家与东家娘子会嫌自己笨手笨脚,连药都熬不好,结果却恰恰相反,不但没有怪罪,反而出言安慰,宋婶心头瞬间划过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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