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陈文生父子二人,一路慢慢悠悠地往回走,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回到了竹溪村。

    自从男人和儿子走后,丁氏就时不时朝外张望,明知道,不可能这么快回来,但还是忍不住想看。

    主要是心情太过激动,不知该找谁去分享,这可是搬出老宅后,家中买的第一个大件,还不是家家户户都买的起的,能不高兴吗?

    有了这头毛驴,他们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也让老宅那位看看,离开那个家,他们非但没有活不下去,反而过得风生水起。

    也让那两个好吃懒做的小叔子瞧瞧,他们虽然没有分到一条垄田产,却凭借勤劳的双手,买了驴车。

    这种兴奋的心情持续了很久,直到把女儿哄睡后,她也打起了哈欠,才终止。

    “娘亲,我和爹爹回来了。”安安刚从驴背上下来,就对着院中大声喊道。

    “嘘!妹妹有可能在睡觉,小心吵醒她。”

    陈文生对着儿子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然后打开院门,就牵着小毛驴进了院子。

    小毛驴一路上都很温顺,好比此时,异常安静,任由主人拉着往前走,丝毫没有一点离开同伴的失落感。

    别看安安只是个孩子,但喊声却不小,刚刚躺下没一会的丁氏,瞬间从炕上坐了起来。

    朝窗外看了一眼,果然是父子俩回来了,身旁还跟着一头健壮的小毛驴。

    心心念念的毛驴终于买回来了,丁氏赶忙穿鞋下地,拿起棉袄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儿子,你先回屋吧!爹把毛驴拴好就进去。”

    由于一直没有买毛驴的打算,家中并没有修建驴棚,陈文生一时也犯了难,到底该把这畜牲放在哪呢!

    茅草房的小院并不宽敞,一进大门口,左侧院墙处,一字排开,除了鸡栏、杂物间、柴房、还有间木工房,便已经满满当当,再也没有多余的空地用来搭建驴棚。

    而大门东侧则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小菜园,里面还有几棵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摇晃。

    就在陈文生犹豫到底该把毛驴安置在哪里的时候,丁氏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快速来到毛驴近前,围着它足足转了三圈,这才停下来,然后激动地说:“他爹,你快掐我一下,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看着一脸傻笑的媳妇,陈文生伸手在丁氏的手背上,轻轻地拧了一下。

    “啊!痛痛。”丁氏痛呼出声,“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咱家真的买毛驴了,相公,真的没有做梦……”

    陈文生看了眼激动的语无伦次的媳妇,满眼温柔地点了点头,“嗯!你没有做梦,我们家真的买驴了,以后,你回娘家再也不用花钱坐驴车了。”

    谁知丁氏听到这番话,不但没有丝毫高兴,反而眼眶微红,豆大的泪滴,一滴滴顺着眼角滑落。

    见此情景,陈文生不禁一阵懊恼,“这咋还哭了?可是我掐痛你了?都是我不好,干嘛用那么大的力气……”

    丁氏闻言赶紧抹了把眼泪,“不关你的事,只是想到曾经的日子,有些难过罢了,不过,我相信,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往事就让它随风而逝吧!以后我在努力点,肯定会让你和孩子们过上好日子,到时咱也把安安送去读书。”

    说着陈文生就牵着毛驴进了杂物间,此时外面天寒地冻,根本挖不动地下的土层,他打算暂时先把毛驴养在杂物间,等开春春暖花开,就在东墙根搭个驴棚,刚好那边还有块空地。

    丁氏疑惑地看向陈文生,“你咋把毛驴拉去杂物间了?”

    陈文生道:“现在已经封冻了,就算我想挖坑搭驴棚也做不得,只能暂时先把它养在这里,反正里面只有一些喂鸡的麦麸子,也不用担心它会祸害。”

    丁氏瞬间恍然大悟,可不是嘛!就算想搭驴棚也只能开春以后在动工,总不能让大价钱买来的毛驴,冻在外面吧!

    虽然它身上有毛,万一赶上下雪天,也有可能被冻死,到时就得不偿失了,况且,为了买它,还欠了二两银子,更得好好养着了。

    “驴棚的问题暂时是解决了,但草料怎么办呢!总不能每天喂玉米粒吧!那得多少钱啊!”

    丁氏看了眼欢实的小毛驴,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经她这一提醒,陈文生也迷茫了,是啊!只想着买毛驴,怎么把这个事给忘记了,现在是冬季,不像夏天,青草随处可见,这可如何是好。

    当丁氏看到菜园里那几棵枯草时,突然灵光一闪,“要不,我们去山上割枯草吧!虽然要费些力气,但总比没得喂强吧!”

    枯草不如青草那般好割,估计要想割够毛驴的粮食,并不是一件易事,更重要是,前两天下的大雪还没有化净,尤其是山上,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茅草的影子,这个办法显然行不通。

    陈文生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把他的顾虑全盘托出。

    丁氏闻言情绪十分低落,“那怎么办,总不能再把毛驴卖了吧!”

    好不容易买来的毛驴,自然是不能再转手卖人。

    “明日,我再去镇上一趟,问问哪里有卖草料的,花钱买一些回来便是,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们买的不是季节呢!”

    这已经是陈文生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他觉得镇上应该是有卖的。

    丁氏想了一下,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便点了点头。

    陈文生把毛驴拴在杂物间,随后又找来几块木板,“叮叮当当”在院中钉了起来,一会功夫,简单的木槽便出炉了。

    他不但在槽子里放了不少玉米粒,还拎来一桶水,小毛驴也不知多久没喝水了,看到清水显然很激动,欢快地叫了几声,便把头探进桶中,“大快朵颐”起来。

    一桶水,没一会儿,便被它给喝了个精光,水饱过后,小毛驴显然比之前更加精神了。

    陈文生这才转身回了屋,屁股刚坐下,丁氏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这头毛驴,价格不便宜吧!带的八两银子可够?”

    “提起这个,还要感激家旺,是他讨价还价,硬生生把卖价八两的毛驴,砍到七两余二百文。”

    说完,陈文生就从怀中把剩下那八百文掏了出来,放在了丁氏面前。

    丁氏闻言瞬间喜笑颜开,“是吗?那家旺也太厉害了,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他。”

    丁氏的脸上好像绽放了一朵花,陈文生看着媳妇的笑容,心里也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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