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宋叔已经赶着驴车来到了镇外。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白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大雪覆盖了一般。道路两旁的树木也被积雪压弯了腰,像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老人。
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小毛驴压过雪地后,发出的咯吱声,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宁静和孤独。
刺骨的寒风,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不断地从衣裳下摆钻进来,冻得人直打寒颤。宋叔不禁打了个冷颤,他连忙把身上的袄子拢得更紧了一些,试图抵御寒冷的侵袭。他用力地搓着双手,让自己的手指恢复一点知觉。
宋叔的睫毛上沾满了冰霜,他伸手抹掉这些冰冷的结晶,继续赶着驴子向前走去。
遇到雪太深的地方,车子就会陷进去,宋叔便只能下车去推,不一会儿,他的鞋子里、裤管里便灌满了冰凉的雪花,冻得他的双脚几乎失去了知觉。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咬咬牙,继续向前走。
以往还能看到几只鸟儿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今天却连只鸟影也没有看到。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眼前跑过,由于太快,并没有看清,宋叔揉了下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山鸡。
虽然山鸡的肉没有家鸡香,但总归是荤腥,比白菜土豆要好吃的多,如果能逮到,也能改善一下伙食。
看着眼前漫天飞雪,宋叔心想:反正雪下得这么大,路上也没有其他行人,不用担心驴车被牵走。他将缰绳系在路边的大树上,便朝那只山鸡飞走的方向跑去。
尽管山鸡能够飞行,但它们无法持续太久,且飞得并不高。在宋叔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之后,他终于成功地抓住了这只山鸡。
"小样儿,就算你会飞,最终不还是被我抓到了吗" 宋叔得意洋洋地拎起山鸡的两只爪子,毫不犹豫地扇了它一巴掌,仿佛这样做能让他心中的愤怒得到释放。
也不怪他如此气愤,原来在追逐山鸡的过程中,他的棉袄和裤子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坏。不仅袄子被埋在雪下的玉米茬子划了道长长的口子,里面的棉花清晰可见;就连下身的裤子也有四五道大小不一的口子,刺骨的寒风不断从破口中灌入,使得宋叔一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山鸡吃痛“咯咯”叫了两声,便安静下来,一副待死不活的模样。
宋叔拎着山鸡就往回赶,由于雪越下越大,能见度非常低,朝着路边的方向看了好久,依旧一片白茫茫,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合,偏偏这个时候有行人路过,把驴车给牵走了吧!
情急之下,拎着山鸡就大步往前跑,但积雪那么厚,每走一步都费劲,又怎么能跑的起来。
还好,当他回到路上时,驴车还在,并没有被盗,只是由于身上落了太多的积雪,远处看不清而已,那颗提着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一头毛驴好几两银子,如果弄丢了,赔钱事小,就怕一气之下,东家把他们一家三口再次发卖,好不容易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把山鸡的爪子拴好,扔进笼子里,这才坐上驴车继续赶路。
“浩阳哥,你刚刚还说宋叔会按时过来呢!可为何现在还没有看到踪影?”王虎站在门口张望,嘴中嘟囔着。
沈浩阳一边拨弄着算盘,一低头说道:“没事,雪下的这么大,估计来铺子的客人也不会太多,不是还有素菜吗?先对付卖。”
谁知话音刚落,铺子门口便传来毛驴的叫声。
王虎在心里嘀咕道:莫不是宋叔过来了,便起身去开门。
“是虎小子啊!这雪下的太大,路不好走,所以耽误了送货的时辰。”宋叔一边拍打身上的积雪,一边说道。
“叔,你半路和人打架了吗?”王虎见宋叔一身狼狈的模样,满眼震惊。
李小川和沈浩阳听到动静,赶忙过来帮忙,当他们看到笼子里多了只山鸡时,纷纷抬头看向宋叔,“这不会是您在路上抓到的吧!”
只见宋叔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嗯!确实是我在路上抓的,为了抓它,袄子都划破了,还不知道,回去以后,如何和你婶子交代呢!”说完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满面愁容。
这时,二人才注意到宋叔身上的袄子,左胳膊上被划了很长一道口子,雪白的棉花裸露在外,随着寒风飘动,而下身的情况更为糟糕,至少有四五道口子,显得有些破烂不堪。
由于棉花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有些穷苦百姓根本穿不起真正的棉衣,只能用芦花柳絮做填充以抵御严寒,尽管这种填充物的防寒效果远不及棉花,但总比穿着单薄的衣裳要温暖的多。
他们之所以能穿得起棉袄,还是因为东家仁慈,舍不得让他们挨冻。
别看宋叔身上的棉衣被划破了,但若是拿去死当,少说也能得五六百文,看来宋叔这顿训,是挨定了。
沈浩阳闻言安慰道:“婶子那么温和的人,肯定不会训斥您的,况且您也是为了抓山鸡,又不是故意的。”
李小川和王虎也在一旁附和着,“对对,浩阳哥说的对,婶子那么好的人,肯定不会责怪您的。”
“不过宋叔真厉害,竟然能追上野鸡。”沈浩阳看了眼笼中色彩斑斓的山鸡,一脸羡慕。
小月姑娘经常来铺子里送吃食,而他却没有东西回礼,想想还真的挺惭愧,要是他也能猎到一只野鸡就好了,可铺子里打烊后,天就差不多黑下来了,就算他有心上山,也去不成,看来只能等到年底铺子关门歇业的时候,再去了。
兔子竹鼠很快就被拿去后厨,李小川和王虎留下帮忙,前面只剩沈浩阳一人。
“叔,您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吧!”说着就倒了杯茶水递给宋叔。
冻了一路,宋叔确实冷的要命,端起茶杯吹了吹,便一饮而尽,稍事休息,就准备离开。
天阴的越来越厉害,他担心若是再不走,万一大雪封路就麻烦了。
“叔,您不在坐会吗?”看到宋叔放下茶杯,打算离开,沈浩阳轻声问道。
宋叔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担心一会下大了,路更难走,就先回去了,下次来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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