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别担心了,爹想必是有事,这才耽搁了些时辰。”安安听到他娘的喃喃自语,赶忙贴心地宽慰道。
“嗯!娘也是这般想的,你爹向来是个守时之人,临走前他说过,午饭前肯定回来。”
丁氏看着小大人一样的儿子,心中无比满足,虽说日子过得艰难了些,但男人勤恳踏实,儿子又乖巧伶俐。这辈子也算值了。
哪像那两个妯娌,虽分得了田地,可男人却好吃懒做,自离开老宅后,日子过得每况愈下。
前些时日,她去村中孙家订鸡苗,途中偶遇老二媳妇,对方竟一反常态,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最后才晓得,原是想让她男人跟相公学木匠手艺。
她想都没想便直接回绝了,村里木匠又不止相公一个,何苦非要找相公学,说到底,不就是想省些钱财。
去他人处,估摸年也未必能习得真本事,来自己大哥这可就大不相同了,定然会毫无保留地传授,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噼里啪啦响,只可惜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俗话说得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更何况,小叔子是何品性,她再清楚不过,压根就不是那块料。
就冲着在老宅时,他们夫妻的所作所为,也绝无可能教他这个徒弟。
结果江氏当时就翻了脸,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如果不是还抱着小闺女,怕吓到她,真想打对方一顿,以报多年来积攒的仇恨。
不过,想到对方如今一团糟的生活,也就不那么气了。
丁氏每天都会在心中默念一句,艰难的日子总会过去的,生活会逐渐好起来的。以此来安慰自己。
“娘,我见妹妹好似有些困了,咱们回屋吧!”安安瞧了眼娘亲怀中昏昏欲睡的妹妹,轻声提醒道。
丁氏闻言垂首看去,可不是嘛!闺女已然开始打盹了,遂点了点头,母子俩合上院门,回了房间。
刚将圆圆放置在枕头上没多久,小家伙就合上双眸,进入了梦乡。瞧那模样,显然是困极了。
丁氏是个闲不住的人,给闺女掖好被子后,便穿鞋下了地,风风火火地打算去院中把南瓜给种上。
“儿子,你留在房中照看妹妹,娘亲去外面干活,如果圆圆醒了,就大声叫我。”
闺女如今已经九个月大了,虽然还不会走路,但却像只小猴子似的,爬得特别快,稍不留神,就可能摔倒地上去。
丁氏实在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屋,这才会把儿子留下来。
“好,娘您去吧!我来照看妹妹。”安安乖巧地点了点头后,便拽过一个枕头,趴在了妹妹身旁。
丁氏这才放心地出了屋子,来到杂物间,取出角落里那把已经生了锈的锄头,还有去年冬天精心留存的南瓜种,来到院中栅栏边上。
南瓜这东西,就像个多子多福的母亲,一颗秧就能结六七个,不仅可以做菜,还可以蒸熟当粮食吃。味道软糯香甜,很是好吃。
最主要的是,相比较其它蔬菜,南瓜很好储存,即使放上一个冬天,也不会烂掉。
南瓜籽更是过年时用来待客的稀罕物,丁氏打算在栅栏周围全都种上南瓜,让它们顺着栅栏自己往上爬,连架子都不用搭,真是省事又省力。
说干就干,丁氏先用锄头刨出一个个土坑,然后小心翼翼地撒上一些粪便,担心肥力太大,会把种子烧死,她又在上面轻轻地扬了一层沙土,这才把南瓜种埋了起来。
为了让它们有足够的生长空间,丁氏采用每三步的距离,才埋一颗种子,不到半个时辰,西边栅栏下就被种满了南瓜。
就在她打算拎着锄头,去把菜园中所有墙角都种上时,院外终于传来了久违的驴叫声。
丁氏仰头望去,就见陈文生已经赶着驴车缓缓而来,正准备下车去开门。
“咋这时才回来啊!不是说午饭前吗?”丁氏放下锄头,走过来给陈文生开门。
“路上遇到家旺了,去铺子里小坐了一会,刚才回来,又去宋叔那走了一遭,可不就回来晚了吗?”陈文生解释道。
“去宋叔那干嘛啊?是家旺有事让你转告吗?”丁氏深知自家男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去村尾坐,肯定是有事。
“嗯!家旺打算明天往庄子上送粪,但人手不够,只找了三个人……”陈文生将去村尾的缘由,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哦!是这样啊!这个忙咱得帮,明天我早点起来,你吃过饭就出发。”
丁氏是个聪明人,她深知小叔家如今什么都不缺,可能唯一需要用人的地方,也就是这次了,岂有不帮忙的道理。
陈文生转身拿起车上的油纸包,直接递给了丁氏。
“这是什么东西啊?”丁氏看了眼怀中的纸包,甚至还闻到了淡淡的肉香,不禁有些好奇,心中犹如有一只小猫在挠痒痒。
“一包是家旺给你们母子带的吃食,另外一包,是我给孩子们买的桂花糕。”
家中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陈文生也没买太昂贵的糕点,便买了包六文钱的桂花糕。
“听你这意思,是吃过午饭了?”丁氏觉得,既然小叔子能给她们母子带吃食,肯定不会亏待他的堂哥。
陈文生美滋滋地说:“吃了,家旺让后厨给煮的羊肉馅饺子,那味道,简直是人间美味,只可惜没好意思吃太多。”
羊肉饺子,小叔子还真舍得,丁氏都有些羡慕男人有个如此大方的堂弟了,心中不禁感叹,这可真是比亲弟弟还要亲啊!
她对男人的饭量了如指掌,一听这话,便晓得他没有吃饱。
“中午特意炖了碗白菜,还在锅中热乎着呢!卸了车,就赶紧回屋吃饭吧!”
陈文生应了一声,便开始卸车,当目光扫到墙边的锄头时,不禁开口问道:“这大中午的,你咋也不歇会儿?还跑出来干活。”
媳妇是个闲不住的人,以前在老宅时,家中的菜园,以及一家人的饭菜全由她操持,还要跟着一起下地劳作,简直是片刻不得清闲。
本以为分家后能清闲一些,她也能享享清福,可谁承想,她每天不是在房前屋后那二亩田地里忙碌,就是在房中做布鞋,然后让自己拿去集市上换钱。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闲不住的人,就像永不停歇的陀螺,怕是只有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才能真正停下来。
“我这不是寻思着反正也没啥事做,就想着在院子周围都种上南瓜,到了冬天,既能饱口福,又能省下不少口粮。”
丁氏满不在乎地说着,也不知为啥,只要一闲下来,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身上爬。也许是以前忙碌的日子过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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