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好,圆圆睡觉比较沉,否则一定会被吓哭。

    但陈文生却面色平静,“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如果本村有好男儿,为何不能嫁,起码在自己眼皮底下,就算婆家想欺负也得斟酌再三。”

    他觉得这个想法并没有错,哪个当父母的,不想女儿嫁一户好人家,自己自然也不例外。

    那些远嫁的女子,又有几个过得幸福甜蜜,即使是受了委屈,也不敢还嘴,谁让娘家离得远呢!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只能选择默默忍受,想着,等把孩子们抚养长大,也许就好了。

    自己可不想宝贝闺女将来嫁的那么远,哪怕是十里路程也不行,五里以内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

    “好好好,都听你的行了吧!早点睡吧!灯油也不便宜呢!”丁氏没想到自己只是那么随口一说,男人竟然当了真,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文生轻轻地碰了一下女儿那白嫩的小手,并掖好被角,这才心满意足地钻进了被窝,忙碌了一天,身体确实有些疲乏,没多久,倦意来袭,房间里很快便响起男人的呼噜声。

    丁氏把手搭在男人的腰上,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但村尾这边,房中的油灯却依旧亮着,原来是宋家夫妇打算明日搬去庄子。

    但又不放心村中这些田产,便把李二狗夫妻俩叫来,再次叮嘱了一番,以免出现疏漏,亏了一年的收成。

    “宋叔,我男人虽然憨厚,但种田绝对是把好手,您尽管放心,我们一定把药田和那几亩庄稼打理好。”

    赵桃花微微一笑。对于宋叔再一次的叮嘱,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耐烦。

    李二狗也在旁随声附和,“我这人嘴笨不会说啥,但请宋叔放心,我和桃花一定把村中所有事宜处理得妥妥当当,不让老爷操心。”

    “好,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回去睡吧!”

    宋叔那些年在码头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看得出,李二狗虽然表面上憨厚老实,但却绝非那等愚钝之人,将村中的一切交予他们夫妻,想必应该是没问题的。

    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他深知,如果镇上的买卖有朝一日发生了变故,村中便是东家唯一的退路。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将村中的药田以及村南的田地照料好。

    在他眼中,种田虽难以发家致富,但只要老天爷眷顾,解决温饱之余,也还是能积攒下一些钱财的。

    可做买卖却大不相同,犹如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航行,有赔有赚,还有随时随地翻船的风险,家中有田,无论何时都能泰然自若。

    “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和婶子也早些歇息。”赵桃花轻点颔首,便和李二狗一前一后离开了东屋。

    本以为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结果夫妻俩一回来,就见两兄妹正眼巴巴地盼着他们。

    “瑞儿,你和妹妹怎么还没睡呢?只有睡眠充足,才能长得又高又壮。”赵桃花对一双天真无邪的儿女柔声说道。眼中满是似水的温柔。

    “妹妹非要等您和爹回来才肯入睡,瑞儿也无可奈何,只好陪着她。”瑞儿满眼宠溺地抬手轻抚着妹妹那如鸟窝般凌乱的头发。

    糖糖撅着小嘴,撒娇地说道:“不嘛!糖糖要跟娘亲一起睡。”

    看着如此惹人怜爱的小女儿,赵桃花实在不忍拒绝,“好好好,今晚就跟娘亲睡,但下不为例哦,因为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随后一家四口便钻进了被窝,累了一天的李二狗,甚至还舒服地叹息了一声,仿佛这声叹息能将所有的疲惫都吐出去。

    “娘,明日宋爷爷和宋奶奶真的要搬走吗?”瑞儿已经七岁了,受父亲牵连,自出生就不得祖父祖母喜欢,这也让他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比同龄孩子都要聪明懂事。

    只见赵桃花伸出那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满眼温柔地点了点头,“嗯!庄子那边需要有人看守,他们得早点搬过去。”

    虽然他们对竹溪村的一切还比较陌生,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去慢慢适应,但万事开头难,相信时间久了,便能彻底融入这个祥和的小山村。

    她都已经想好了,等宋家夫妇搬走,他们夫妻便和小女儿去东屋住,西边这间房就留给儿子,毕竟他已经大了。

    大户人家,一直有七岁不同席的说法,他们乡下人自是没有那些讲究,但分房睡还是有必要的。

    “娘亲,以后喂兔子和竹鼠的事,您就交给孩儿,我一定把它们养得像那胖胖的。”瑞儿很喜欢那些毛茸茸的小动物,重要的是,他也想帮爹娘分忧,仿佛自己是那能撑起一片天的小男子汉。

    “好,喂它们的事交给你,打扫兔笼娘来做,你爹每天还要起早去镇上送货,很辛苦,我们帮忙做些,他也能轻松些。”

    面对如此乖巧懂事的儿子,赵桃花感到十分欣慰,不像男人那几个侄儿,被婆婆娇惯得如那温室里的花朵,十一二岁的年纪,每天只知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一点家务活也不知道做。

    “还有糖糖,我可以帮忙去割猪草,抓虫子喂鸡,然后生了蛋,拿去集市换钱。”糖糖听到哥哥与娘亲的对话,立马把头探了过来。

    听到女儿的话,赵桃花与李二狗不禁心头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

    在未背井离乡之前,两个孩子一年连半个鸡蛋的影子都见不着,婆婆总是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就是要将鸡蛋拿去集市换钱,结果却转眼间给其他几个孙子孙女煮了足足五个鸡蛋。

    对于如此偏心到骨子里的婆婆,赵桃花简直是恨得牙痒痒,同样都是孙子孙女,为何要如此区别对待。

    家里养着几十只鸡,每天吃的野菜,都是她那一双儿女辛辛苦苦挖回来的,可到头来,却连个鸡蛋壳都看不到。

    即便如此,他们夫妻也从未想过要离开那个家,毕竟那样会背负上不孝的骂名,被人戳脊梁骨。

    直到那个死老太婆将坏主意打到糖糖身上,他们才终于下定决心,要逃离那个把他们夫妻当成牛马一样使唤的家。

    “糖糖真乖,不过,以后家里的鸡蛋,我们一个都不卖,全部留着自己吃,让你和哥哥吃得白白胖胖的。”

    宋婶曾经告诉过她,主家心善,家里下的鸡蛋可以留着自己吃。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赵桃花简直欣喜若狂,她那一双儿女,终于有机会品尝到鸡蛋的美味了。

    “娘亲,这是真的吗?糖糖以后真的可以吃鸡蛋吗?真的不用拿去镇上卖钱吗?”糖糖歪着小脑袋,满是期待地看向娘亲,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惊喜,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星一般,怎么也掩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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