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好终于抬起头来,“无妨,大家互有把柄,他们自然会投鼠忌器,这账册你们便留下就走吧。”
两人身子一顿,“这……”
那大管家和管事妈妈脸上明显有些不情愿,秦姝好叫了一声“南星”。
正偷偷掏出一颗樱桃蜜饯的南星明白过来,将蜜饯塞嘴里后,接过两人手里的账册擦擦手,然后当着两人的面将账册烧毁。
直至灰烬。
那顾管家和顾妈妈这才放下心来,最后准备告辞离去。
就在两人要离开的时候,秦姝好叫住了他俩。
回头看自家主母头也不抬的礼物翻着其他账本,只留下一句话。
“那自缢而亡的农夫,家里可否剩其他男丁,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两人一愣,大管家反应过来回答道,“顶梁柱就他一个,他还有一个老娘,妻子和一儿一女。”
“境况如何?”
那顾妈妈小心道,“那妇人也是个苦命且孝顺的,每日接了一些绣活做,一边照顾老人和孩子。”
秦姝好点点,不再看账本,认真看向旁边的望月,“正好我庄子上还差绣娘,如果她技术不错,就让她去绣坊上工吧。”
望月点头转眼又问道,“那两个孩子和她婆婆呢?”
“不是庄子缺人吗?自然是一起。”
“是。”
顾管家和顾妈妈直直看着眼前的主母,心里一动。
他们没有选错人……
等到两人走后,南星这才笑得贼兮兮地从后面掏出两本账册,“姑娘,你看!南星这次可是不辱使命呢。”
秦姝好和苏嬷嬷,其他两个丫头都笑了。
她接过账册走到自己那张黄花梨千工拔步床,掀开寝被,放在最里面的暗格之中。
却没想到回到书案旁,南星还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她想也没想直接开口,“怎么了!”
“姑娘,之前那魏妈妈两人作恶,伯府掏了这么多钱。
可这次为什么直接给那农户银钱,反而让那妇人去上工呢?
给银钱不是更方便吗?”
秦姝好看了看周围,发现最能给这丫头解疑答惑的望月刚刚已经被她派出去了。
视线正好与来不及躲闪的半夏撞上,秦姝好努努嘴。
半夏叹了一口气,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她看着南星,“那你可知我们伯府为何要赔钱?”
“因为魏妈妈和顾管事作了太多孽?”
半夏点头。
“这事儿怎么说只是那两个人做出来的,伯府并不知情。
伯府之所以这样做,最主要的是为了好名声和解决隐患,其次是处于为首不多的愧疚和好心。
因为始作俑者并不是我们,所以咱们可以大张旗鼓放着百姓的面给银钱补偿。
有百姓作证,那些受害的亲人也会因为伯府的好名声而顾忌,不会没脸没皮地傍上来,反而只会对伯府感恩戴德。
但,这一家就不一样了,你知道哪里不一样吗?”
半夏反而没有继续解释,反而反问南星。
南星似有所悟,“这一家是因为错在伯府,所以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得到钱财,不然他们就会想尽办法的讹钱吗?”
半夏看着在旁边听得认真的冬葵,“你来说说?”
冬葵摸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姑娘之前说过,做好事有钱人都大方,为了名声。
但要是因过失而补偿,大多人都会分文必争,这是为了表明立场和底线,不想让自己的利益受到更多侵占。
姑娘还说了,人千万不能有把柄,一旦有把柄,要么当场解决,要么收回自己手上。
所以我认为,不让那家妇孺轻易得到银钱,是不想助长某些别有用心者的歪心思。
姑娘说了,人都会变的。
再说姑娘将人家都接到了庄子上,有大家照看联络感情,不仅能够免去某些别有用心的算计,还能真正让他们自食其力,让他们感恩戴德。
这就是,一箭双雕?”
说到这里,冬葵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秦姝好。
半夏也满意点点头,虽然这冬葵平时要么在摆弄她那些草药,要么整天泡在厨房,但人确是从聪明伶俐。
转眼又看了那个一直点头的南星,叹了口气。
罢了,她亦算有进步。
坐在一旁算完账的秦姝好,看见大家正盯着自己,不由得笑笑。
“终于不说了,再说下去,我怕在你们嘴里,我就成那只知利益得失满腹算计的女人了。”
几个丫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似是想到什么,半夏突然走到秦姝好身边,一边替她按着肩膀,一边开口朝她调笑道。
“咱们的秦大姑娘可不是那眼皮子浅只知道谋算的女子呢,
毕竟,咱们现在可是亏钱也要养着庄子那上百人。”
“可谁让咱们家的郡主娘娘心善呢?”
“少来?你可别被南星带坏了……”
蘅芜院传来一阵欢笑,院内的垂丝海棠粉色花瓣随风飘落,花蕊吐露出金色,一片恬静美好。
蘅芜院热热闹闹。
挽花馆同样热闹。
在听到竹香回来禀报的消息,白苒苒没忍住举起手里的青花瓷锦鲤戏荷茶杯,在最后一刻到底是收回了手。
跺了跺脚,恨恨道。
“这可是古董,摔不得。”
但她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就用脚踢了旁边的八仙桌,结果桌子倒没事,脚差点没保住。
只能憋屈地直用手捶桌。
等到她终于发泄完毕,这才沉着声道。
“这商队华徽商船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谈好的事儿出尔反尔,如今竟然要提价四成!
未免太过狮子大开口了些!”
竹香踌躇道,“姨娘,那咱们还买吗?”
白苒苒瞥了一眼竹香,“叫我姑娘。”
看到对方连忙缩了缩身子应声道是,这才神色缓和一分。
“主动权在他们,只要他们肯卖,再怎么样我们也是要买的,如果那消息传开了。
怎么也能挣上一笔,
原是我想着屯着自己……
哎,罢了,我不做别人也会做。
答应他们吧。”
“可是姑娘,他们要一次性付完全部银钱,咱们这边的银子,不够。”
白苒苒一愣,只觉得肚子又有些隐隐作痛。
“不是还有四千两吗?”
“最近你身体不舒服,开药就花了差不多五百两了,还有你平时的花销……”
白苒苒头痛道。
“还剩多少?”
“约莫还剩三千两百两……”
白苒苒揉了揉发涨的头,“将铺子卖了吧。”
“姑娘,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谈下来的,可花了整整四千两啊!
还有,咱们不给伯爷说一声吗?”
白苒苒想着摇摇头。
“先不说了。
命才最重要,无论如何这粮食也要拿下来。
等我挣了银钱,什么铺子没有。”
说罢垂眸。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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