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王氏等着田大年的下文。

    “你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大概是石头刚出生那时候,往北二百多里,平林山另一边一线天那里有一伙土匪,专门打劫过路行商?”

    经田大年这么一提醒,王氏倒是想了起来,确实,那时候一线天有一伙土匪占山为王,专门打劫过路行商和百姓,为祸乡里好几年。

    她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她老娘就总是耳提面命告诉她,不让她一个人出去瞎跑,免得碰上土匪被抓了去。

    那时候,土匪嚣张,抓个大姑娘,下山砍个人什么的,都是稀疏平常,所以王氏对这事的印象极深。

    “可是,那一线天的土匪,和齐立山有啥关系?”

    田大年就知道,自己媳妇儿是没想起来两者之间的联系。

    “你好好想想,当时清剿一线天土匪,听说立功最大的,不是县衙那些捕快捕头什么的,而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听说他被抓到一线天里,为了逃出来,做了官府内应,后来还是他打开山寨大门引县衙官兵入了山寨,才剿灭了一线天的土匪的。因为剿匪有功,县太爷还奖赏了他一百两银子呢,你真不记得这事了?”

    王氏一拍大腿,经田大年这么一说,她终于想了起来。

    对呀,当年那个拿了县太爷奖赏的,可不就是小岭村的齐立山嘛。

    “孩子他爹,那这么说——这个齐立山还算是有情有义的人了,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闺女,应该不差吧。”

    田大年不置可否,其实对于当年的事,这些也只是流传开来的版本而已,具体其中内情如何,谁又知道呢?

    他那时候,还在外边儿给大户人家做户院,倒是听说了一些其中隐情,不过也只是他人口口相传,没有什么凭证罢了。

    “这桩亲事,你没答应下来吧?”

    王氏摇了摇头,“我哪敢随便应,这可事关咱们老大一辈子的大事。”

    “那就好!”田大年松了口气,“这两日我到小岭村那边去打听打听,等回来再说。”

    田大年的动作极快,在媒婆来的第三日,他就想去小岭村附近打听打听齐家的情况。

    得知老爹要去干这么大的事,田小满也生了心思,“爹,让我和你一起去呗,领着我,您还有个借口,而且我也能帮着您探探消息呀。”

    田大年想了想,便欣然同意。

    闺女说的没错,带着闺女一起去,能更好掩人耳目,而且小闺女插科打诨的,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其实,田小满,早就让胖灰帮忙去打听小岭村的齐家了。

    只不过,因着那地方不在胖灰管辖范围之内,打听消息也得花费点时间,一时半会儿倒真没传回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小岭村离田家村有段距离,大概四十里的路。

    田大年和田小满这次过去,并没有赶自家的马车。

    他们是去打听消息,赶着马车过去,难掩人耳目。

    田大年心疼闺女,特意搭乘了隔壁村子赶车老头的驴车,到了离小岭村不远的一个村子,然后父女两人才溜溜哒哒走过去。

    路上,赶车老头问田大年父女去小岭村的目的,田大年也只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并没说其他。

    倒是甜小满,多想了一层,赶车老头平时接触的人最多,各村各户谁家什么情况,就是平时听了耳朵,消息也比他们的灵通,所以趁着赶车老头不注意,田小满就和自家老爹咬起了耳朵。

    等田大年再次和赶车老头说话时,有意无意就把话题往小岭村上引。

    赶车老头并没听出田大年的意图,反而和田大年聊得十分投机。

    “你说的这个齐力山,我也有印象,那也算是咱们平林县有名的一号人了,大家都说他好,够义气明礼,帮着县衙剿灭了山匪,可我看——有些事就是太过夸大其词了。”

    自知自己失言,老头面上有些躲闪,就想打着哈哈把这话岔过去。

    可田大年何其精明,只这一耳朵,就知道老头话里有话。

    “您老和我还打什么哑谜?咱们也都不是外人,您说一嘴我听一耳朵,出了您的口入了我的耳,不会再向旁人讲就是,咱们就是私下里说说,不打紧的。”

    这——

    赶车老头讪讪笑着,甩了下鞭子。

    见此时车上只有田大年和田小满父女两个,他这才向田大年说了一件事。

    “我之前倒是拉过一个小岭村的爷们儿,那爷们年纪比你大了一些,怎么着也得有四十多了,他和我说呀,这齐立山平时为人可不咋地。”

    赶车老头摇了摇头,面上表情耐人寻味。

    “唉,听说,他这人,三教九流,什么朋友都交——”

    田大年微微皱了眉头,“交朋友那不是寻常事吗?老话。是说的好——‘朋友多了路好走’嘛,这有啥的!”

    赶车老头神秘一笑,“大年啊,看在你也不是外人的份上,老头子我也就有啥说啥了,交朋友嘛,三教九流都交,那当然是说明有能耐,可若是连那‘山里头’的都交呢,你还觉得这人是好的嘛?”

    赶车老头嘴里所说的“山头里”的朋友,指的就是占山为王的那些土匪。

    田大年做出十分吃惊的样子,“怎么可能?我可听说——十好几年前,不就是他帮县太爷平了一线天的匪乱吗?那他咋还能和那些山匪搅合到一起?”

    “那咱就不知道喽!不过,和我说这事的人,说的那是有鼻子有眼,让人不相信都难。”

    赶车老头又甩出去一鞭子,然后便不再说话。

    田大年只知流言蜚语不可信,可他不是三岁孩子,流言蜚语固然不可信,可也得应该抱着怀疑的态度去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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