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多没意思啊。”
谢言夺过叶绿芜手里的杯子又拿过一只新的杯子,二话不说直接端起了旁边的酒壶,直接给她倒上了一杯酒。
他们两个认识很长时间了,这时间一长两人的情谊也就自然而然熟悉起来了。
说起来除了洛风尘那个骗子,最好的朋友也就是面前这个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的谢言了。
想到这里,叶绿芜心里暗自骂了一声自己。
怎么又想起那个骗子了呢!
叶绿芜眨了眨眼,掩饰什么似的,端起被谢言拿到一边带有茶水的杯子喝了一口。
茶水入喉,舌尖上带有微微的苦涩,这股苦涩随着舌尖涌上心头。
这段时间洛风尘的那张脸就像是粘在了她的脑海里一样,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多年独来独往惯了的叶绿芜可能是太过孤单,所以好不容易有个朋友最后发现还是个骗子,这让内心强大的她还真有些烦闷。
或许这才是让洛风尘的那张脸一直盘旋在她脑海的原因吧!
拇指轻轻抚摸着茶杯,时间一长茶水已经变得冰凉。拇指放在杯子上,感受着指腹传来的轻微凉意。
仰起头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何时沉闷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
谢言一看她这个样就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他可以说是这个世间为数不多了解她内心想法的一个人了吧!
她这个人就是太过孤独,再加上她的这张带着寒霜的脸,让人一看恨不得躲她三里地,还哪里敢靠近她啊。
如果不是了解她,就谢言自己都想远离她一点。
轻轻摇了摇头,其实叶绿芜这个人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不好相处,想到如果了解她就知道她这个人其实非常好相处,就是这张脸让人实在是没有想靠近的心情。
如果要是她多笑笑那就好了,一定比现在还要好看上几分。
每每看到叶绿芜这张冷冰冰的脸,谢言就是一阵摇头叹息。
这么好看的一个美人儿,整天一副寒冬腊月即将要冻死人的脸,恨不得看上别人一眼瞬间就会冻成冰块。
谢言在她身边唯一的好处就是特别清凉,夏天不用打扇,就比如现在。
这房间里就好比天寒地冻,冻的人恨不得牙花子打颤,和外面的温度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哎!可惜了!
真的是可惜了她这么一张俏脸了。
谢言皱着眉抿着唇,就连看叶绿芜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可惜。
时不时的摇头的样子让叶绿芜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越是摇头,叶绿芜眉头就会多皱上一分。
她不懂酒,闻着倒是挺香,看对面的谢言,这人绝对故意的。
明知道她喝不了酒,还给她端过来。看他的表情这个家伙估计就是想让她丑。
谢言憋笑,估摸着叶绿芜上次在他这儿喝醉之后就怕了。他当时是真不知道她不会喝酒,醉酒之后的叶绿芜真的是比现在乖巧多了。
一想起她当时的醉酒之后谢言就忍不住想笑。
看了一眼叶绿芜冷着的脸,谢言还是忍住没笑出声。心里早就已经笑的天翻地覆了。
“咳咳!叶门主和风门主这次估计要忙两天了。”
叶楼和风千止作为两大门主最不希望看到就是这种事发生,整个江湖看起来平静无波澜,实则个个心怀鬼胎。
这次就连淡泊名利的陈墨都死得不清不楚,不得抓住凶手好好[清理]一下,时间久了那些人不得翻天覆地。
叶绿芜一听他提叶楼眉头皱得更紧了,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
尽管她的动作很小,不易让人发现。谢言还是看在了眼里,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摸那根发钗吧。
上次在他这里喝醉见过她拿出来过,一边抚摸着一边喊着娘,醉得厉害嘴里一个劲儿的嘟囔着说这是她娘留给她的嫁妆。说什么这是作为她之后成亲的陪嫁之物。
谢言当时一听就笑了。
这东西明眼人一打眼就看出来那根玉发钗质地不怎么样,玉兰花的造型白玉中带着一些淡红,样式倒是挺好看的。
可是……这价格嘛……就有些不是那么令人欢喜了。
那东西他仔细看过,虽是玉石的质地,但是却是最便宜的玉石。
如果放在阳光底下仔细观看的话,就可以看到玉石里面的碎纹。
说句不好听的,这东西就算是扔在路上都没有人捡。
从那时叶绿芜就从来都没有在他这喝过酒,谢言也从来没有见过她再拿那根发钗出来过。
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面安静极了。
叶绿芜喝了一口,微微地苦涩在口中蔓延开来,外面已经滴滴答答地下起了小雨。
刚才还是圆月挂空,现在已是雨帘满天,这天还真是如同孩子的脸。就好比是人类之间的感情……也是说变就变。
端着杯子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街上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除了一些出摊的小贩还在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
一个馄饨摊前站着一老一小,老的已经头发花白了,而小的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样子,那小孩用手遮在头顶上右手拽了拽老人的衣袖,抬着头看着老人,那老人半天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在袖子里掏着什么,然后递给馄饨摊儿老板,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枚铜板。
馄饨摊儿老板收拾东西的手一停,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前面的两个人,他真的很想说馄饨两个铜板一碗。
看着两人身上穿着也不是很好,有好几处都打了补丁,馄饨摊儿老板叹了口气。
起火,然后给他们煮馄饨。
老板到底还是没有收他们的钱,在这世间多的是困难无比的人,能帮就帮吧。
摊子就在这酒楼下方离得很近,看得很清楚。
叶绿芜把手伸了出去,雨水冰凉落在她的手心里。
夜晚的雨水很凉,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风,叶绿芜丝毫不觉得冷。
“如果你认为一个人犯了错,可是你又明白那不是他的错,可你如果就是放不下,你该怎么办?”
望着前面的景象,语调不急不缓,像是冬季飘落的地上的雪花,不急不慢。
轻柔幽幽的语气在这房间中慢悠悠传开。
人的一生本就不易,既然知道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还要去纠结?
谢言放下杯子,走到她旁边:“与其去纠结,不如放下。”
看着她的侧脸,继续道:“即是放下,也是放过自己。”
听完,叶绿芜的心似乎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他说的有道理,与其去纠结不如放下,杀害她母亲的仇人已经死在了她的剑下,不能一直回忆着过去,一直活在过去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听过他的话后,感觉沉重的内心仿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心底深处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很多,整个人都感觉轻了很多,就连呼吸都畅快了。
……………
杯子里的茶水已经见了底。
道理谁都清楚,只是心里还是有一道坎儿过不去罢了,走过这道坎儿也是需要时间的。
似乎想通了,心里那股子烦闷也消失了一大半。
虽是七八月,下了雨也还是很凉。
手心里已经接了一捧水,手掌倾斜,手心里的水瞬间顺着手流了下去。
人一轻松了就忍不住找点事儿干,冷风也吹够了。
转过身杯子放在桌上,拿上自个儿的剑,走之前对谢言说了句:“谢谢你的茶。”
谢言见她要走,快速喊她:“等会儿啊,你还没给钱呢。”
叶绿芜头也没回,走的那叫一个潇洒至极。
走到一半,转过身来十分严肃的盯着他道:“等我再来的时候给。”
谢言瞬间就笑了,这是气笑的:“你去哪里啊?”
“离门。”
身后的谢言只能摇头苦笑,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她的。
但凡是她决定的事情根本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离门刚刚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现在那个地方肯定被人盯上了。
她现在去说不准会有危险,最终谢言将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部转变成了一声叹息。
叶绿芜年纪轻轻武功高强,谢言也并不担心她。
就她那武功在江湖上算得上是很好的了。在这江湖中的年轻一派人中她算的上是顶尖的了,旁人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哎!”
合着她就是一个用来蹭茶的,叶大姑娘两袖清风,指望她给钱还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等到。
指望着她能付钱,还不如指望着钱会从天而降直接压在他头顶呢。
…………
夜晚黑漆漆的,周围被绵绵细雨包裹。
细雨的沙沙声落在地上,让人听不清周围的动静。
离门不远,叶绿芜出了酒楼轻功一提没用半个时辰就到了。
雨虽然不大,但是也架不住时间长,时间一长就连衣服也慢慢淋湿了。
带着一身的泥泞来到了离门,随意拍了拍肩膀上的水,额头上的碎发已经被雨淋的形成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有些难受。
叶绿芜嫌弃头发遮挡眼睛,直接别在了耳朵后面。
现在的她还真的没有了平日的整洁,虽是一身凌乱,身上的那股清冷的气质却怎么也是掩盖不掉的,还是一如既往的美。
…………
叶绿芜跃上房顶俯视着下方,整个离门笼罩在黑暗之中,安静的气氛多了一分萧瑟,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盛况。
从灯火通明变成了如此清冷仅仅只需要一夜的时间,一夜的时间便可以改变上百人的生命。
不得不让人去想做这件事情的人到底是谁,江湖中又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上百口的人消失。
叶绿芜气的咬牙,最好别让她知道那人是谁。
…………
周围很安静,只有雨滴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声,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些血的味道隐隐约约传进鼻子里。
叶绿芜不喜欢这种味道,这种味道只要一出现就代表着有人离开这个世界,或者是受伤。
离开这个世界和受伤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她非常不喜欢。
皱了皱眉,尸体虽然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留下一滩滩地血水似乎还在显示着不久前发生的一切。
经过雨水的冲刷这股血腥的味道还是没有淡去,足以可见在不久前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上百人说灭就被灭了,而且还没有惊动任何人,这可不是什么一般的人能做到的。
前面是座阁楼,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寝房。
叶绿芜一跃而下踏过血水走到了门前,这个地方怎么说也是陈伯的地方,就这样进去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想了很久她这才抬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轻轻吹了吹,微微火光慢慢升起照亮了整个房间。
看到亮起的火光叶绿芜心里一喜,刚才在雨里淋了这么长时间,这东西居然还能亮起来。
借着火光,看着整个房间里布置得很简单,床边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小盆菊花,整个房内虽然简单却很干净,能看的出来这房间的主人经常打扫。
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就在他正要出去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看了一眼书案上摆放的那盆花。
重点不是花,而是花旁边那把小巧的梅花刀。
这刀在花盆背面所以在刚进门的时候没有看到,就这个明晃晃的放在书案上。
显眼的位置让人一看就能看到,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就等待人来发现一样。
把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借着光亮叶绿芜盯着手里的东西。
刀很小巧,拿在手里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一样。
江湖上用梅花刀的不少,叶绿芜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洛风尘。
江湖中有人说魔教教主洛风尘最擅长的就是这种薄如蝉翼的梅花刀。
虽然之前没有见过,从别人口中的描述中得知大概就是手里这东西了。
这梅花刀和别人口中描述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当时不知道洛风尘就是魔教教主的事情,洛风尘也并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可见这人到底隐藏的有多深。
想到这里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捏着梅花刀的指尖都有些微微发白,恨不得将这刀片捻成粉末。实在想不清楚洛风尘到底为什么接近她。
一想起她内心的怒气又冲上来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碰到洛风尘怒火就噌蹭的往上冒,压都压不住。
“啪……”
清脆的声音从房顶上传来打断了她乱七八糟的思绪,这声音听起来像是石子落在了瓦片上的声音。
外面还下着雨,声音就在头顶所以听的格外清晰。
“都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来这里?”
难不成是凶手!
想到这里叶绿芜快速将手里的梅花刀收了起来,飞身上了房顶。
四处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除了雨水滴落在瓦片上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别说人影了,就连一个鬼影都没见到。
“难不成刚刚听错了?”
叶绿芜摇了摇头:“不可能啊。”
不对!刚刚听到的明明就是石头落在房顶的声音,那声音和其他的声音不一样,听上去完全就是人为的声音。
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就在她正准备下去的时候眼前一道亮光划过,叶绿芜反应极快腰身一弯赶紧躲开,眼前随即出现了一根玉簪。
那根簪子是用一根银丝绑着顶端直直的朝她面部而来,速度很快。
叶绿芜心里一震,快速闪身躲了过去。
银丝被绷得很紧发出一些轻微的响声,玉兰花样式的玉簪她再熟悉不过。
这是她的东西。
那东西被银丝绑着,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簪子是玉制成的,这东西这么脆,每当那发簪在空中一划,叶绿芜的心就会随着沉下去一分。
东西虽然不贵,对她来说也早就已经超过了价值。
这是她母亲生前交给她的东西,身边除了这件东西已经找不到关于她母亲的任何东西。
现在没有保护好,还被人这样对待。如果这东西要是再没了,那就真的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叶绿芜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平淡如水的她此时心里已经怒火中烧。
眼睛直直地盯着簪子,忍下心里的怒气。
发簪随着银丝又一次在她面前划过,一根细小的银丝像是一条细细的银蛇,在空中灵巧的飞舞。
在她面前时不时一闪而过,像是在逗她一样。
发簪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叶绿芜压下心底的怒气,看好机会眼疾手快的抬手去抓。
她的速度已经很快了,那发簪比她还要快,也应该是说控制银丝的那个人。
就在她抬手要抓的时候,银丝顺带簪子猛地被收了回去,让叶绿芜一下抓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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