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这一日,在朝日城的清君侧宣言,很快便从朝日城传出,不过几天的时间传遍北凉,也让千机营的人快马加鞭将消息带回了京师。
如一颗石子投入水中,泛起阵阵波浪,而在水面之下,汹涌澎湃的暗流也已经随之翻涌。
北凉的百姓们,得知此消息后,欢喜于祸乱北凉的胡马终于被清剿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他们入境来烧杀抢掠,这太平日子,总算是来了。
但在这欢喜之余,却又有着那滔天的怒意。
怒从何起?从朝廷之上,从奸臣之中。
奸臣当道,蒙蔽圣听,祸心不除,永无宁日!
有人欢喜,有人愤怒,自然也有人忧愁。
北凉境地内,残存的匪寇们人人惶恐,要知道当初拒北川那些山匪,可是一个不留,全部被这位铁血的镇北王给杀了,如此手段,令人骇然。
谁知道镇北王下一个要清剿的是谁?
这大刀何时会落到自己头上?
匪寇中惴惴不安中,终于等来了一个比较不错的“好消息”。
镇北王带着大军去北库草原了。
他不在北凉了!
这个消息让人振奋,人人都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一些匪寇在暗暗诅咒,希望他就此死在北库草原才好。
他死了,自己还能逍遥快活,若是回来了,怕是又要开始清剿。
但朝日城的消息传出后,匪寇们如坠冰窟。
他不仅没死,还剿灭了北库草原所有的胡马,并且还是那如此雷厉风行的手段,一个不留,全部斩杀!
如今这柄无坚不摧的钢刀重回北凉,下一刀要砍向何处
随之,人人自危。
于是——
这一日,某座山中,某座山寨外。
百来个壮汉神情肃穆的集结在一起,人人身上背着个包袱。
为首的七尺大汉面色凝重,他抱拳看向众人道:
“兄弟们,秦呃王爷已经从北库草原回来了,杀杀了不少胡马,准确来说是全杀了。”
他顿了顿,这才又接着道:
“如我昨夜之言,咱们一直干这个营生也不是事,早晚有一天要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现在回头,那还有机会,若是要等到哪一日王王爷上山,只怕咱们就要遭了。”
“还不如趁早下山,找个正经营生干干多活几年。”
“兄弟们,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这七尺大汉提了提包袱就要下山。
只是话音刚落,便听人群中有人喊道:
“老大!带着兄弟们一起干吧!随便找个差事便是!”
此言一出,那七尺大汉脑门冒出虚汗,当即一声大喝:“不要叫我老大!我不是什么老大!我乃郡安县孙家口人士,我叫朱八!”
他环视一圈众人,大喝道:“下山后,各干各的事,休得说以前上过山,进过绿林,若是被人知道,定然是人头落地!”
“你们也别跟着我了。”
人群中又有人喊道:“老老朱八,王爷现在不是说清君侧,要带大军前去京师么?我看王爷是要干大事,咱们都是刀尖上过来的,不如投去王爷旗下,靠着一刀一枪,日后还能博得个封妻荫子呢!”
朱八眉头一挑,随即道:“有些道理,不过人各有志,若有兄弟想去投入王爷旗下, 那试试倒也无妨。”
“只是大家口风可得收紧点,若是泄露以前的身份,到时候别说参军了,说不定还落得个横死当场的局面!”
人群中有人笑道:“怎么会呢!咱们都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谁会嘴那么不严实在外面瞎说呢。”
话音落下,众人皆大笑。
只是笑声中,却有人冷不防冒出一句:“寨中有几位兄弟却是爱说梦话的,也有那酒喝多了就胡言乱语的”
声音落下,笑声戛然而止。
一片安静中,只听人群中有人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反正是回去种地,现在别家山寨也大多解散下山了,也没人抢粮食了。
我家还有几亩薄田,听说王爷减免了不少粮税,种种地倒也活的自在。”
又有人跟着道:
“我家没有田,我是打算去北库草原,现在那里没有胡马,王爷也说过,无处安身的百姓可以去草原牧马,在那里想来也不错。”
“对!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北库草原水土丰沃,日后去那里博得个营生倒也不错,北凉好多地方都太贫瘠了。”
“说起来王爷打下这北库草原,倒确实是一件好事啊,以后活着,倒也没那么累了。”
七嘴八舌的声音接连响起,朱八看着众兄弟们聊得兴高采烈,忍不住嘴角微微扬起。
随后,他振声道:
“兄弟们,一切过往,皆为序章!”
“今后咱们各安天命,不论在哪,好好活着便是!”
话音落下,人群中有人笑道:“老大,你这上半句说的啥啊?文绉绉的,咱们这大老粗可听不懂啊!投身绿林之前你该不是教书先生吧?哈哈。”
朱八翻了个白眼,“呸”了一声道:“还叫我老大呢!叫朱八就行了!”
说是这么说,但朱八心中却不由叹息一声。
没投身绿林之前,自己还真是一个教书先生,只是世道艰难,赋税太重,家中余粮又要面临土匪的抢夺。
活都活不下去了,那只能靠抢了,为此,他才上了山,也当了匪寇。
而现如今,别的地方不说,至少在这北凉,那是好活多了。
想到这,他淡笑一声,而后看着众人道:“兄弟们,以后都干正经营生吧,不要再当匪了。”
“以前是没得选,现在有机会好好活,那就不能走岔了。”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下山吧,散了散了。”
不再多言,朱八背着包袱,迈着大步往山下走去。
他越走越快,虽身上背着包袱,但却感觉浑身轻松无比,脚步也愈发轻快起来。
朱八深吸一口这山间的清新空气,看向那朗朗晴空,情不自禁的感叹:
“前几日还是阴天,今儿倒是个大晴天,这天变得真快,不过也确实舒服啊,嘿!”
轻笑一声,他消失在山林中
——
“秦泽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变天不成!!”
京师,御书房内,金风鸾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再无一丝先前那般雍容华贵模样,反而显得异常狰狞。
“陛下,恕臣直言,秦泽怕不是要造反。”台下, 金建德俊朗的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冰霜,眸光深邃如无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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