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想给我生儿育女，但你能不能盼我们一点好的啊！”
谁想给你生儿育女了，岳陶陶瞪他一眼，离开了房间。
“去哪呢？”
“天色还早，我去看看我阿翁长啥样了。”
……
岳陶陶到长公主院中的时候，长公主正给院中的葡萄浇水。
长公主喜欢吃葡萄，赵家出事之后，她便很少吃到新鲜的葡萄了。
胡嬷嬷是长公主的奶娘，从长公主出生开始，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可以说是把长公主当做自己孩子一般养大的。
她心疼长公主，便在外面买了棵葡萄树回来种，长到现在，已经是枝繁叶茂，硕果累累。
长公主见她这个时候过来，还以为是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听说母亲这里有阿翁的画像，想来看看。”
院中的葡萄有青有紫，看起来晶莹剔透，岳陶陶随便选了个看起来熟了的扯下来放嘴里，“好甜！”
长公主见她的馋样，便让胡嬷嬷拿个篮子，摘一些等下给她带回去。
“你怎么想起来看你阿翁的画像啊，走吧，让胡嬷嬷摘着，我们到里面去看。”
岳陶陶挽住长公主的手，笑嘻嘻地说，“就是想知道！”
她是第一次见长公主的内室，她房中摆设简单，但装饰得典雅精致，让人觉得舒服，她伸手在一幅画后面摸了摸，旁边的多宝架就发出吱吱的响声。
哦豁，还有密室呢。
长公主对着她笑了笑，说：“进来吧。”
岳陶陶走进去才发现，这居然是个供奉着赵家列祖列宗的灵堂。
上面的牌匾有些有名字，有些没有，其实最显眼的是中间那个写着——赵建年的牌位。看得出来是经常擦拭了，所以颜色与其他牌位明显不同。
长公主往旁边一指，“呐，那就是你阿翁。”
岳陶陶循着她的手指望去，一副穿着盔甲，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的样子映入眼帘。他看起和赵子安差不多年纪，长得比赵子安壮硕一些，也憨厚一些。
“这是你阿翁和我定亲的时候，我找人给他画的。那时候我阿翁你祖父带着他回来，为了我俩的婚事，他让画师给他画像，他还一脸不愿意呢。后来还是我说平时想他的时候看的，他就摆出了这副傻不拉几的样子出来，还吩咐人画师给他画好看点。”
长公主说起往事，有些怀念，不单怀念赵建年，还怀念当年少年慕艾，风华正茂。
“你和阿翁是从小就认识吗？”
长公主闻言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受宠，身边总是跟着乌泱泱一堆人。很少有同龄人跟我玩，我的生母是荣贵妃，其他皇子公主的生母都不喜欢她，连带着我，她们也不喜欢。”
“我九岁那年，下了很大的雪，雪积得厚厚的，最适合玩滑雪了。我悄悄避开宫女嬷嬷们，一个人去了冷宫那边的一块空地，谁知道雪太厚了，我摔了一跤差点爬不起来，就在我以为我要死掉的时候，赵建年救了我。”
“他那年十一岁，跟着他爹回京述职，远远瞧见有人被雪埋了。”长公主说到这里，“噗嗤”一笑，“你知道吗？他把我拉起来，我抬眼一看，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块煤炭。他因为常年跟着赵家军练兵，晒得很黑，周围又是白白的雪，可不就像一块炭一样吗？”
“那之后的每一年，我都期待雪天，因为那是他回来述职的日子。”
赵建年，每一年回临京，都会给她带些小玩意，她装了满满一箱，至今都还被她收藏在公主府里。
“你很想他吧？”
岳陶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若是却能想象到长公主这十几年来的孤寂。
长公主点了点头，怎么可能不想。
“你阿翁是守边大吏，我们刚成亲不久，幽州有骚乱，他要赶回去，他很是自责没有好好陪我。可成亲前我就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既然他不能留在临京，我便去幽州。”
“他知道我要和他一起去幽州，高兴地抱着我在院子里转了好一圈。”
长公主说起这些陈年往事时，脸上都是柔情，快四十岁的年纪，却像个刚刚坠入爱河的小姑娘。
“我去到幽州因为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场。他心疼我，说要送我回临京，我好说歹说才留在了幽州。幽州不比临京，确实苦寒，但幽州的百姓都很淳朴，我病好之后也常常去市集，去骑马，慢慢地好像适应了幽州的气候。可第二年我又病倒了，他不管我说什么，都要送我回去。现在想来，我当时之所以会不舒服，是因为怀孕了的关系。”
“他以为我是旧病复发，又开始水土不服了。因为我那时候症状和一年前一模一样，连我自己都没有怀疑。他死活要送我回去，我扭不过他，便想着回去养一养再回幽州去。谁知道回临京的路上我才得知我是怀孕了，我知道的时候也是哭笑不得，但没法子啊，都走了一大半了，再回去我也怕肚子里那个吃不消。”
密室里有蒲团，两人站久了，长公主就拉着岳陶陶坐在蒲团上。
“我在临京养胎，他说等我临盆他会回来陪我，可是他还是慢了一天，我生子安比想象中顺利，两个时辰就生下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孩子都已经吃一顿睡了一觉了。”
“他陪了我几天，又要赶回幽州去。子安还太小，不适合舟车劳顿，我们只好分隔两地。”
“我俩已经想好了，再等两年，等子安大些，我回幽州去。”
“可是……”
滚烫的眼泪突然落在岳陶陶的手上，岳陶陶有些错愕，因为前面长公主讲起赵建年全程都是带着笑意的。
她拿起帕子递给长公主擦泪，长公主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又笑着说：“没事，我就是太想他了。”
岳陶陶抱着长公主的手臂，把头靠在她肩上小声道：“母亲，你想哭就哭吧，没关系的。阿翁他是个英雄，等我们替他洗刷了冤屈，我们就去幽州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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