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沈砚的退学,张夫子觉得很可惜。

    两个人叙了旧,张夫子忽然说:“你当年读书不错,何不明年下场再试试?”

    苏唯有点动心,她听秦煜说沈砚读书不错,可是这个不错么,大家都懂,在村里能考第一名,在县里就未必了,何况科举考试,千军万马独木桥,含金量相当高了。

    沈砚能行吗?

    和张夫子见过面后,沈砚也和苏唯说起了这件事,苏唯是很支持他的,总不能一辈子靠杀人放火过日子啊。

    于是夫妻俩一合计,反正现在有钱也闲着,不如就试试。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沈砚买了书,又回了书院,一头扎进了书本中。

    兰姨看到沈砚如此,十分欣慰,想着让苏卓也去试试。

    苏卓大叫:“娘,您就饶了我吧,我是那读书的料吗?”

    兰姨:“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这么闲晃悠一辈子。”

    苏卓和苏懿一合计也是,做买卖他们不在行,于是…

    两个人想着出门转转,免得被兰姨念叨,却正好遇到一辆马车的马受了惊,差点踩到人,两父子合伙将马制服了,动作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惹的周围人一阵叫好。

    等到马主人出来,他们才知道这位是新上任的县令大人。

    石县令对两个人非常满意,加上他初来乍到,衙门的捕快又都是老县令的人,于是他就将父子俩招进衙门做了捕快。

    这可是大好事,兰姨也没想到父子两个出门一趟,就成了捕快,这个营生,不说挣多少钱,至少社会地位高,总比小混子二流子强。

    苏卓穿着捕快服,宽肩窄腰,看着就十分精神,去衙门的第一天,衙门的捕快们就觉得他眼熟。

    苏卓一脸惊讶:“啊?我不是本地人,几位大哥怎么会眼熟?”

    其他人说不好,就是感觉在哪里好像见过他,可具体在哪里又实在想不起来……

    不过算了……

    苏家父子是县令亲自招进来的,他们还是和人打好关系要紧。

    沈砚在来年参加了县试,考中了童生。

    南桥村的人可高兴了,出门就说:“我们村那个沈二郎……对,就是考中童生那个……”

    “小时候,我还给过他吃的呢。”

    “脑袋瓜子就是灵,从小就聪明,别人都还尿裤子呢,他都帮着他娘干活了。”

    “这孩子命苦,不过现在苦尽甘来。”

    “就是说,亏的和那几人断亲了,不然还要被吸血呢。”

    外面人怎么议论,沈砚不在意,他都没回村子,在县城安心读书。

    县试, 府试,院试,沈砚考中秀才的时候,南桥村敲锣打鼓,庆祝本村建村以来第一个秀才。

    他们南桥村也是有秀才的人了。

    就是…

    他们偶尔也会想起沈砚扇巴掌,踩人脸的事…

    总觉得有几分不真实的割裂感。

    秦煜身边围着两个姑娘,他感慨:“当年我也是弃文从医,不然如今怕是也考中秀才了。”

    好气人啊!!!

    沈砚走了狗屎运了吧。

    秦煜嫉妒的想着,脸上却不露出半点端倪。

    一个姑娘说:“做大夫治病救人,不比秀才差。”

    另一个姑娘也说:“对啊,秦大哥若是去念书一定比沈砚强。”

    秦煜叹了口气,坚强道:“是啊,人生有得有失的,我也不在意。”

    其实他是很在意的。

    非常非常非常在意。

    啊啊啊啊啊啊,气死了。

    怎么好事全让沈砚占了。

    正说着话,胡家又闹开了,原因是胡文媳妇抱着孩子回来了,这一回胡文不软弱了,胡母闹,他就带着媳妇孩子搬了出来。

    不管外人怎么说,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

    “姐夫,真厉害,咱们家祖坟可是冒青烟了,出了这么个人才。”

    苏卓对沈砚赞不绝口,他想,现在沈砚是秀才,那他是秀才小舅子,等将来沈砚做了官,他也是县令小舅子,知府小舅子,就像话本子里那些啥也不干专门惹事的“小舅子”们一样……

    那日子该有多爽。

    然而现实总是当头一棒,沈砚并不想做官,而且他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这一年能考中,完全是走运,因为有几道题就是关于寒古城的……

    他知道自己不是顶级聪明的人,再考也考不上了,于是他在村里开了一家私塾,做起了教书先生。

    虽然从未对人说过,可做个教书先生, 有个温柔漂亮的妻子,是他从小的愿望。

    如今愿望终于实现了。

    沈砚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一天,私塾刚放学,沈砚正在收拾东西, 就见两个孩子跑了进来。

    这两个孩子功课不错,都是爱攀比,谁也不服谁,凡事都要争个一二三出来。

    其中一个小孩说:“先生,外面有人找您。”

    另一个小孩说:“是个年轻男人,和先生有几分相似,或许是您的亲戚。”

    “你怎么知道是亲戚,不确定不要乱猜好不好?”

    “我就是知道。那个人一看就是先生的亲人。”

    “你说是就是,你是沈先生吗?”

    “沈先生……”

    两个人这才惊觉,他们的先生早已不在屋子里了。

    沈砚快步出去,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激动,他跑到大门口,看到一个背影。

    男人正在四处打量,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他转过头,对沈砚笑道:“沈先生?我家阿砚出息了啊。”

    沈砚脚步沉重,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喜悦和激动包裹,半晌,他嘴唇颤抖,喃喃的叫了一声:“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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