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罗妮卡最终被林重说服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说服,而是她习惯性听从林重的意见。
毕竟一直以来,林重所做的每个决定,最后都证明是正确的。
林重或许不擅长处理日常事务,但是却十分擅长下决断。
对上位者而言,敢于决断是一项优秀的品质。
而如果每次都能做出正确的决断,那么就当得起“英明神武”的评价。
虽然放弃了原先的想法,但薇罗妮卡仍旧觉得遗憾。
一尊超脱者的遗骸,放到黑市上,足以卖出天价。
那些致力于基因研究的组织或国家,就算抢破头也要买到。
“太可惜了。”
薇罗妮卡心中暗自嘀咕,连带着情绪都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失去三大财团的支持,十二宫有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
身为第一柱石,薇罗妮卡除了要考虑十二宫的存亡,还要考虑怎么赚钱。
白鹰联邦掐断了原材料供给,导致基因药剂的生意大受影响,假如不想马上出对策,估计连成员们的工资都发不起,届时只有向银行借钱这一条路。
林重并不知晓薇罗妮卡的烦恼。
虽然十二宫听命于他,但真正的首脑始终是薇罗妮卡,他只是借由与薇罗妮卡的关系暂时指挥而已。
除非薇罗妮卡主动请求,否则他绝不会染指不属于自己的权力。
“撤退吧。”
林重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又回头看了眼神皇的尸体,迈步向远处走去。
碧落、薇罗妮卡、孔立家、奥黛丽、宋轩、金蝎、伊莉雅、切萨雷等人跟在他身后,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轻松。
能不轻松吗?
干掉了神皇这个强敌,强弱之势逆转,胜利已经在前方向他们招手。
接下来,轮到密情局和众神会坐立不安了。
风暴神王法兰利卡和第一神主罗德里戈首先赶到杰罗塞维庄园,紧接着是密情局首脑威斯坎普和烈焰之子班顿,以及圣堂的两位圣骑士巴蒂斯安和阿迪芒娜。
他们在路上已经得知噩耗,反应各不相同。
法兰利卡脸色苍白,神情悲痛,两只眼睛微微泛红,似乎才刚哭过。
罗德里戈黝黑的脸庞看不出多少表情,只是佝偻着的高大身躯,以及额头浮现的皱纹,令他看起来苍老了十几岁。
作为众神会的核心高层,无论是法兰利卡还是罗德里戈,都有点接受不了神皇突然死亡的现实。
可就算他们不能接受,也必须要接受。
而且还要展现出坚毅刚强的一面,不能流露丝毫软弱,防止下属人心浮动,造成更恶劣的后果。
至于威斯坎普、班顿、巴斯蒂安、阿迪芒娜等人,虽然同样被神皇的死讯所震撼,或焦躁,或骇异,或意外,或荒谬,但都不可能跟法兰利卡、罗德里戈感同身受。
甚至巴斯蒂安、阿迪芒娜还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神皇对圣堂来说,远远不只是一个敌人那么简单。
双方恩怨纠葛数百年,手上沾满彼此的鲜血,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多次刺杀神皇失败,并且自身付出巨大代价后,圣堂直接熄了消灭神皇的心思,只等对方自然老死。
但谁又能想到,神皇居然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日子,死于一位炎黄武者之手呢?
巴蒂斯安第一时间把相关消息报告给了大主教。
之所以跟着威斯坎普来到杰罗塞维庄园,也是奉大主教的秘密命令,亲眼确认神皇是否真的已经陨落。
密情局、众神会、圣堂三拨人马很快汇合在一起。
他们见到了在庄园附近警戒的霍利奇,又通过霍利奇,见到了处于崩溃边缘的毁灭天使战队和神皇直属卫队。
“究竟怎么回事?”
威斯坎普把霍利奇叫到一旁,几乎用咬牙切齿的语气问道。
霍利奇此刻已然完全恢复了镇定,面对威斯坎普的质问,他心平气和地答道:“我来晚了一步。”
“我不是问这个。”
威斯坎普紧盯霍利奇平静的双眼:“就算林重杀死了神皇,他自己也不可能毫发无损,你为什么不留下他?”
霍利奇皱了皱眉:“很简单,因为我没把握。”
“此事与你我性命攸关,冒点风险又如何?”
威斯坎普铁青着脸,眼中火光直冒,以他城府之深,竟然喜怒皆形于色,显然内心憋屈到极点,也生气到极点:
“假如你胆子再大一点,或许我们就可以一劳永逸,同时解决掉神皇和林重这两个心腹大患!”
霍利奇与威斯坎普对视数秒,眼神渐渐变了,由平静变得冷漠。
“你动动嘴皮子很容易,真正赌上性命的人是我。”
霍利奇眼帘低垂,俯视着威斯坎普:“至少,我敢独自一人直面林重,也从林重手中保护了其他人,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不等威斯坎普辩解,他又自问自答:“那个时候你在忙着召集下属,唯恐自己落单,其实你比我更害怕林重,甚至连独自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
威斯坎普猛地攥紧拳头。
饶是他脸皮厚比城墙,也不由恼羞成怒。
“既然你这么瞧不起我,那你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只要你有办法,我代表密情局做主,以后都听你的。”他阴阳怪气道。
“不必了。”
霍利奇漠然道:“我退出。”
“什么?”
威斯坎普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使劲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我退出!”霍利奇一字一句地道。
“现在才想着退出,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威斯坎普气极反笑:“就算你退出了,林重也不会放过你和神象门!”
“我和神象门的命运,就不用你操心了。”
霍利奇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旋即大步朝远处走去:“我当初就不该受你怂恿,眼巴巴地跑到欧洲来蹚这趟浑水。”
走出十几米后,他蓦然拔地而起,化作一道经天长虹,瞬间消失在遥远天际。
见霍利奇如此决绝和干脆,威斯坎普手脚冰凉,原本充盈胸腔的怒意,逐渐被越来越强烈的恐慌所取代。
直到这时,威斯坎普才陡然惊觉,神皇的死亡就像打翻了多米诺骨牌,许多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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