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鲁斯国际机场到达大厅外面,林义龙和耶昂姐妹窃窃私语。今天早上,凯蒂也是在这个机场飞回北爱尔兰,按照她的计划回家和她的父母去加勒比群岛过圣诞。
凯蒂一家的旅行计划其实是林义龙的原方案,不过要去加勒比海诸岛,却只能把耶昂夫妇留在莫斯科过圣诞节,善解人意的林义龙于是没有实施这个计划,让耶昂夫妇来威尔士和她们的女儿团聚。
林义龙不太喜欢去机场接人:他“地接”的航班没有一个是准时着陆的,既然总是延时,就算是希斯罗和燕京国际这样的大机场,到达大厅的等待座位也很不友善;此外,他之前在新梅尔丹的公寓实在是太过狭小,需要招待的客人也得去住旅馆——连林母也是如此安排的。
即便没什么需要特别需要注意维护的关系,林义龙还是想给耶昂夫妇留下一个好印象。
“小屋准备好了么?”林义龙问道。给耶昂夫妇准备的小屋原本是为林父林母来这里养老的,但因为矿工俱乐部的地皮的缘故,林义龙感觉那边的条件更加方便,视野更符合林父林母的要求,就把那块地利用起来,给他父母重造了一栋房子。
“你放心吧。”纳迪亚回答道。
“出行工具呢?”
“南威尔士的铁路附公交通票,最远到布里斯托尔。”
“si卡呢?”
“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纳迪亚觉得林义龙的担忧有些过度,有些粗暴地阻止林义龙继续问下去。
“如果他们喜欢住在这里,等他们退休之后就把家安在这里也好。”林义龙还是把他的话附加上去。
林义龙主要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父母和耶昂夫妇互相熟悉一下,虽然耶昂姐妹很年轻但耶昂夫妇却是林父林母同时代的人,能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共同语言。
航班抵达,没什么过多的言语,耶昂先生虽然看到林义龙仍然有些不悦,但也只能在妻子和女儿们的“强迫”消去了脸上冷峻,可是每当目光偶尔扫到林义龙脸上时,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让耶昂先生更加不舒服的事情发生了,坐在临时租用的面包车的驾驶位上的司机,不是林义龙,而是薇拉。
“义龙他没有驾驶证。”陪父母坐在后面的纳迪亚说道。
“没用的家伙。”耶昂先生说了一句。
薇拉和林义龙听到这句话后,尴尬地对视了一下。
四十四公里,也就是二十七英里半的路让耶昂夫妇稍微认识了威尔士的模样,话题仍然围绕着“威尔士语”,纳迪亚在后面为自己的父母非常耐心的讲解。
最后,他们拐进了的本来就有些衰败马斯塔赫小镇,在典型阴郁的不列颠午后,看起来并不是特别漂亮。
纳迪亚和薇拉的父母一定以为他们住得地方就是在镇上的某个房子,可随着越来越远离城镇边缘,房屋的外表更加破烂。连耶昂夫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在林场大门停下。
“你们住在这里?”耶昂先生问道,联排房屋很旧很旧,甚至比不上在莫斯科东北的赫鲁晓夫楼。
不巧,这个时间刚好是林父林母“放学下课”的时间,然后两家人就这么对上了。
“这是谁?”林母问道。
“纳迪亚和薇拉她们的父母。”林义龙没做掩饰,直接回答。
然而,在一旁林父却有点不对,只见他快速上前,跟耶昂先生握手。
“萨沙,好久不见。”林父握着耶昂先生,非常热情地用俄语说道。
竟然是旧识。
耶昂先生有些奇怪,他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林父了,只是不知所以地跟林父握手,看着林父的样子,突然想起在哪儿见过林父了。
“你是”耶昂先生满腹狐疑地向林父确认到,“你是,维克托-林?”
“正是,好久不见。”林父说道。
两个“老男人”的重聚让剩下的包括林义龙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错愕。
两家人分乘不同车辆进入了林场,林义龙把自己的父母带去了楼下的起居室。
安排两家会面从而试图消除分歧的努力有一定几率会发展为“困难”难度。
无论是林家还是耶昂家,都属于某种“本本分分”的家庭,就算偶然出现了一些不幸,也是可以凭借“家底”,可以使自己免于饥饿和严寒。这样的有保障而且相对稳定的生活风格,让两个家庭更希望维持与主流相近的价值理念,一旦这股力量聚合,耶昂姐妹和林义龙除非想家庭彻底分裂,要不然是很难与之对抗的。
“老爸你跟耶昂先生是怎么认识的”林义龙问道。
“那时候我在图拉学铸造,我们被分在一个实习队伍里,就这么认识了呗。”林父说道,“唉,三十多年以前的事儿了,根本没想到还能在有生之年再见面。”
随即,林父立即换了一个凛冽的凶相。
“没想到,你竟然”林父指着林义龙的鼻子有些颤抖,然后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唉,这我怎么好意思去和他的家人见面。”
林母瞪了一眼林义龙,只用一句话就把林父的火气浇灭了:“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现在的情况果真是应了林义龙那句“反正我不受损失”的那个立场,既然转变为了立场一致,做法是不是符合林父林母的价值和观念反而无关紧要了——林父林母就这样被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自家儿子和双胞胎姐妹的关系——这也是林义龙“转移矛盾”的巧妙做法。
林母用这一句话就让林义龙的担忧消散了很多。
“你跟两姐妹的父母见过?”见林父去一旁自怨自艾了,林母接过了话头。
“是的,那是在莫斯科,去年夏天的时候跟他们见过。”接下来,林义龙简单地提及了耶昂夫妇为了治疗癌症而在伦敦停留的经过。
“那他们接受了你?”林母问道。
“是纳迪亚和薇拉说服了她们的父母,至少不像之前那么反对了。”林义龙回答道。
“真愁人!”林父说道,他一方面感叹耶昂一家的不幸,一方面感叹自己面临的道德困局,可一切正如林义龙的剧本在演下去,林父林母的立场都松动了,“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我和你母亲不做过多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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