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汝阴大学。
清晨,薄雾笼罩校园,远处的教学楼若隐若现。操场上,几位男生在雾中晨练,阳光斑驳洒落,形成青春画卷。
宿舍楼静立,楼道里男生们鱼贯而出,有的睡眼朦胧,有的神采奕奕,互相招呼间尽显青春气息。
王帅推开宿舍门,阳光斜照,凌乱的床铺、书本与墙上的海报,以及两个睡的跟死猪一样的室友,
“孩儿们,早饭来了!”
他晃了晃手中装有水煎包和胡辣汤的袋子,吼了一嗓子。
“义父!!”
两声嘹亮的声音从上铺传来,陈海和老李纷纷从纱帐中探出头,满脸感激。
“哎~好大儿们,赶紧的吧,洗漱好咱们要直播了。”
王帅将早餐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自己的电脑桌前,打开了电脑。
昨天游戏中的种种让他耿耿于怀,满穗那张可怜巴巴的眼神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或许是出于歉疚,他一早就起床收拾好,只为尽快赶到游戏中改变时间线。
被满穗亲手处决太痛了。
“老王你上头了啊,我那么期待今天《我的三体》都没有你你这么积极。”
老李叼着牙刷走到王帅身后,看到王帅火急火燎的模样忍不住吐槽一句。
“没办法,谁让我老婆万穗儿爷那么漂亮呢。”
王帅已经打开了游戏,正在调试直播间的后台设置。
“你他娘的还真不害臊啊。”
男生洗漱很快,王帅游戏登上去的时候,陈海已经洗漱好,一手端碗一手拿着包子做到了王帅旁边。
“我这样吃着开播不影响你直播吧?”
“那不会。”
王帅来到游戏,先将昨日的进度归档,回到了鸢让良做抉择的进度,这一次他果断选择了考虑一下。
谁料,考虑一下才是符合他想法的选择。
做完选择之后。
游戏中的良感慨自己越来越不像狼了,他来到了后厨,发现小羊们竟然都在偷偷做菜给他吃。
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而且还是穗儿姐教小家伙们做饭。
“果然啊!”
王帅见此感慨道:“只有不像狼的良,才是满穗认可的,那个选择这段剧情里满穗直接神隐了,这里就不一样。”
清晨的直播间并没有太多人。
不过因为昨天直播效果不错,刚开播就有三十多个观众守着,比以前好太多了。
王帅看着直播间内慢慢上涨的观看人数,顿时间动力满满。
两兄弟一边吃早饭一边盯着游戏画面,犹如王帅的两个门神。
观众们被如此接地气的小主播逗乐了。
游戏中。
聚在一起的大家有说有笑的吃着饭,画面异常温馨,和游戏外的吃着饭的两兄弟呼应上了。
琼华的手艺有待提高。
满穗的菜做的很好吃。
良吃着小羊们给他做的菜,确认自己的内心已经不再把她们当作羊,而是一群童稚孩子。
也是这顿饭,让良下定某种决心。
第二天一早,良跟孩子们宣布了一件事——红儿和翠儿待在店里给老板娘干活,琼华也暂时留在店里,等老板娘联系上她的家人。
至于满穗,则是跟着他一起去洛阳。
这便是当初满穗提出的建议,他全部采纳了。
红儿和翠儿听到这个决定后,先是很难过,她们不想跟良分开,不过在良和鸢的劝解下最终还是接受了。
鸢给良介绍了驿站马车并帮助他进解州城补给物资,鸢感慨良还是没变,他还是良不是狼。
场外王帅冷笑一声,那是一次死亡代价换来了,虽然他当初选择的本意就是这个结果。
良在解州城买好物资和早餐,还给孩子们买好了礼物,然后回到客栈,将孩子们叫过来将礼物分给她们。
红儿翠儿琼华都收到了良的礼物,唯独满穗等了一会儿啥也没有,她嘟着嘴,“良爷没给我买礼物吗?”
“没啊,没给你买。”
良潇洒道。
满穗闻言,本就不太开心的脸上更加沮丧了。
“我觉得你不听话,便不想给你买礼物了。”
满穗脸上不悦的神色更浓了,“不买就不买。”
“你当真了?”
良戏谑一笑,心中大爽,捉弄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告诉满穗实情了。
“不逗你了。”良温和道:“其实我也给你买了礼物,不过因为我们之后还要走一段路,就暂时没给你。”
“哦原来是这样那良爷刚才为何要骗我呀?”满穗紧皱眉头舒展开来,声音也变得娇俏可爱了。
“因为你骗了我几次,我也想骗回来一次,看看你会怎样。”
“噗,良爷这么大岁数,还和我一般见识,真是孩子气!”
“早该骗你一次,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满穗听了良的宿怨,笑出了声,随后贼贼问:“那是什么礼物,什么时候给我看呀?”
“等会马车上,给你看。”
听到良的回答,场外的王帅酸了,“呦呦呦,什么礼物这么神秘,是俺们这些高贵玩家看不得的吗?”
给你买了把小刀,下次刀我更加方便了
鸢:我礼物呢
送你一张结婚证
我猜是一个荷包
荷包的你是魔鬼吗笑死我了
包新刀的呀
送荷包,穗:不知错,该罚
观众们对良即将送出的礼物各种脑洞大开,连荷包这等触发满穗血怒的都有。
之后,良告别了小羊们。
小羊们站在客栈门口抹着眼泪,她们都知道此别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良爷!”
琼华在身后喊了一声,那个声音中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她的眼眶噙满泪水,却没有继续说什么。
良知道在最后的时刻,琼华其实比红儿和翠儿还要伤心,他向南,一走就是千里。
琼华这么一留,父母来接,一路向北大概也是千里,多年后即便有机会,良和翠儿红儿或许能见上一面,琼华就不一定了。
此经一别,不再相见。
人总是在不经意间经历与其他人的最后一次见面。
最直观的就是毕业。
无论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一些同学毕业合照那天就是最后一面,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次见面。
和平盛世便是如此,更何况良和琼华这种乱世之下,见一面何其之难。
再见。
良没有回头,略显冷淡的说了一声。
然后离开。
呼——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良的衣衫和发丝。
良戴上了斗笠,压住了随风飘舞的头发。
这道仗剑侠客的背影,或许是稚女一生都难忘却的回忆。
驿站路上。
满穗对良说鸢很像以前一个对她很好的姐姐。
良则是跟满穗谈起了复仇的事情。
他本意是希望劝解满穗让她放弃这件事。
不过满穗还是想复仇。
良权衡利弊之后依然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阻满穗。
满穗被良说服了。
但她还是希望去一趟洛阳。
并声称只是去洛阳玩一趟。
良不知道满穗这话是真心的还是仅仅为了敷衍他。
不过话已至此。
没必要继续下去,他们继续赶路来到驿站,坐上马车后,满穗突然精神起来。
她想起了良爷许诺她的礼物。
看向良的眼神都带着期待。
“行,我这就把它给你看。”
良应了一声,然后从背后的包裹里掏礼物。
摸了两三下,良轻易摸到了礼物。
那是一个小包裹。
良打开包裹。
礼物是一双鞋。
所有人都猜错了。
“这是鞋?”
满穗看着包裹中的一双鞋,有些惊讶。
鞋是浅蓝色的,鞋头尖尖的,两侧上绣着亮银色的牡丹,看起来精致而小巧,像是收紧羽翼的两只小青鸟。
满穗看了看鞋,又看了看良,“良爷,为什么要给我买鞋?”
“走了那么久的路,我看你脚上的鞋都快破了,脚趾头都快露出来了。”良温声道:“怕你之后走路不方便,于是便给你买了一双新鞋不喜欢吗?”
“喜欢。”
满穗抬起眼眸看着良,微微一笑。
露出了牙齿,也显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
良看得微微愣了神。
先前他从未见过满穗露出这样的表情。
之前,满穗笑的时候,都给良一种怪异的成熟感,有种大人假笑的既视感,有伪装的成分。
此时此刻,满穗笑得倒是像卸下了伪装,回到了金钗之年的女孩子应有的模样。
“料子真好,摸起来好软。”
满穗捧着鞋子,爱不释手。
“是啊,贵的哩,卖七钱呢。”
“良爷,你能帮我换吗?”满穗突然轻声说道,眼神中带着期许。
“什么?”
良一时间不理解这话的含义。
“啊就是帮我脱鞋,再给我换上新的”
满穗脸色微红。
还有这种好事?
王帅眼睛都直了!
合乎粥礼!
然而,恪守男德的良非常不解风情道:“你自己有手有脚,为何还要我帮你换?”
在他的认知中,一般只有奴仆给主子换鞋的道理,按照身份来算,满穗算他的奴仆。
怎能提出让他来换鞋的要求,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王帅看到良心理波动这么丰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良爷,你还是不会享受啊,这么好的事,你却在纠结主仆关系?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爹爹也送了我一双鞋,当时,便是他给我换的”
满穗低下了头,双眸隐在了刘海的阴影里,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良微微一愣,原来是这样
是他想太多了。
或许满穗是为了回味被人照顾的感觉,所以才希望自己送鞋的时候帮她换上。
良这样一想,觉得满穗比较可怜。
纠结片刻后,轻声道:“行那就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殊不知。
这是满穗在给他赎罪的机会。
某个平行世界的时间线上。
这会良脖子已经被洞穿了一个洞。
良决定放下面子。
他拿起鞋,蹲坐在满穗面前。
马车的货舱里,四周都是盐袋。
马车颠簸着,满穗在一边,良在另一边。
他们都没有说话。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满穗先是摆好了姿势,她将上身后倾,胳膊直直的往货舱的木板拄着,向后扶着。
与后倾的上半身不同,她的下半身往前倾着。
这副样子,仿佛在湖边想要探水深浅的孩童一般。
“我要换了。”
良一手端起满穗的小脚,淡淡的说了一句,打破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随后,他左膝贴地,半跪在满穗面前,双手抓住了满穗的左脚,打算先脱掉鞋子。
满穗现在脚上穿的鞋子确实很脏了,又破又旧,原本的布鞋被磨破了很多处。
良缓缓的用手托住破布鞋的两端,很快的脱了下来。
满穗的左脚一瞬间也露了出来。
她的整个脚,都和她的身形相似,小巧而有些不健康的瘦削,脚掌能看见骨的轮廓,脚踝也有骨的沟壑,每一处线条都能显出瘦的感觉来。
要说唯一剁肉的地方,也就是五粒圆润的脚趾。
不过,要说的话,满穗的脚还是挺好看的,很白,很细腻,触感滑腻,咩有异味。
画面很有镜头感的给这个美味呸,小脚做了个特写,观众们瞬间嗨了——
‘美食特写()’
‘可以开始嗦了’
‘我是大学生,我先吃’
‘我都不敢想象这有多好吃’
‘先天性中长跑圣体’
‘鞋同偕,意思是偕老,在古代男子给女子送鞋这是表达爱情的意思 ,也就是携手到老 ’
‘明末,没有裹脚吗’
‘裹脚是富贵人家整的“美”,后来平民才效仿,最后扩展到不想裹的也被迫裹(卷),但始终是社会风气,不是什么强制’
‘古人摸到女孩腿和脚跟今天摸隐私部位差不多了’
“设计师指定有点独特的癖好,这段画的太细节,仅仅是文字描述就有很强的画面感。”
王帅浅浅一笑,“不过我喜欢,设计师请加大力度!”
“良爷。”
满穗羞涩的喊了一声。
“什么?”
“你你怎么盯着我的脚看了那么久呀?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没,就是觉得你太瘦了,就多看了几眼。”良罕有调侃一句,“我本来觉得你这小崽子脸皮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呢。”
“那肯定会不好意思啊,毕竟男女有别。”
满穗有些窘迫的红了脸。
呵,男女有别。
良觉得这话从满穗这个脸皮很厚的小崽子嘴里说出来,有点搞笑。
因为之前在澡堂洗澡的时候,他们都互相看了遍,也没有今天这般反应。
反倒是这次看脚,强调起了男女有别,他还以为满穗的字典里没有这个概念呢。
良虽然心中腹诽,但没有说出来,小崽子脸皮再厚还是要面子的。
良继续手头工作,将满穗右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然后将那双绣着银色牡丹的新鞋给她套了上去。
“合适吗?”
良问。
“嗯,挺合适的。”
满穗点了点头。
“站起来走走看吧。”
“好。”
满穗乖巧的点了点头,穿着良送给她的鞋站了起来,马车货舱的高度,正好可以让她站起。
她站在马车里,略微踩了踩马车的木板,试了试脚的感觉。
“哇很合适,穿着舒服!”
“合适就好,我本来还担心买小了。”良点了点头。
“嘿嘿,不小不小良爷的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呼!
闻言,良心里长舒一口气。
总算给鞋子换好了。
良注意到,尽管满穗很喜欢他送的鞋子,却也没有丢掉原本那双旧鞋子。
而是用心的将破布鞋装在了包裹里。
良不解,是太抠门了,觉得这双旧鞋能卖出去?还是这破布鞋是她爹爹送给她的?
满穗沉默着,良也没有追问。
他喝了口壶中的水,靠在货舱的小窗看着外面的景色。
马车向前开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向后甩去。
马车颠簸着,窗外的风景也随着马车的震颤而上下变化着。
良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睡意渐浓。
不久,良头一仰,再一低,闭上了眼睛。
隐约间。
他似乎听到了满穗的声音。
不知是梦还是现实,满穗问,“良,之前杀了那么多人,你后悔吗?”
她不带一丝情绪,缓缓地问着,声音空灵而淡漠。
【后悔】
【不后悔】
我的青春没有后悔!
王帅看着眼前弹出的选择,宿命天成命中败,仙尊悔而我不悔,他从不后悔自己的曾经的选择。
“当时年少掷春光,花马踏蹄酒溅香,爱恨情仇随浪来,夏蝉歌醒夜未央,光阴长河中红莲,韶光重回泪已干,今刻沧桑登舞谢,万灵且待命无缰。”
三日后。
马车抵达旅途终点站——洛阳。
洛阳没有封城。
守卫随便盘问了一下就将良和满穗放进了城,洛阳城内依旧繁华,只是人少了些许。
街上行人的脸上愁容多了一点,除此外并没有其他不同。
两人住进了一个客栈。
满穗想出去逛逛,店小二推荐当晚的庙会,听说还有唱戏的,还有烟火秀。
这个庙会是王爷为了庆生办的。
王爷,也就是满穗口中的豚妖,圣上的叔叔,福王。
良看出了满穗的想法,再次劝说满穗放弃报仇的想法。
满穗告诉良,最近家人不在梦里对她说话了,她可以不用复仇了,只是还有点好奇,想去豚妖住的地方看看。
王爷府,金碧辉煌,气派无比,甚至不输皇宫,府上的粮食够他们吃一百辈子,甚至都吃不完。
而其他村子里为了一口粮食饿的都吃人了,良看了只觉得压抑,然后拉着满穗离开了。
路有冻死骨
洛阳城越逛越空,两人在城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渐渐地他们互相都不说话了。
很快,两个‘无家之人’在这样热闹的地方像个过客一样逛到了晚上,他们与这座城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长河边,这里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满穗伸手玩起了河水。
“到了洛阳后,开始想爹爹了。”
满穗的声音有些伤感。
良能感觉到,自从满穗到了洛阳后,仿佛有了心事,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良爷,我想问你一件事。”
良深思中,满穗又向良搭话了,良低下头看着满穗,“什么事?”
“倘若你的仇人有一天变好了,不再杀人,彻底变成好人了。”她抬头盯着良的眼睛,“若是这样的话你觉得自己还该复仇吗?”
呵,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想问题还是幼稚。
良不知道满穗问这话的深层含义,只是单纯的觉得满穗自己‘仇人’豚妖今天办了一个庙会,短暂的‘与民同乐’了一下,她就真不把豚妖当仇人了。
于是,良清了清嗓音道:“坏人就是坏人,很难改变的。哪怕那豚妖今天办了庙会,你看到很多人都在庙会间说笑,并不能说明他是一个好人。”
他看着平静的河面,双手背后,“毕竟,有更多人被他害死,因为他而家破人亡,这些都是你看不到的。”
“”
满穗抿着嘴,静静听着,袖子里的小手无意识的扣着指甲。
“而且,哪怕是坏人变了,之前犯下的罪也不能一笔勾销。”
良说的是豚妖罪行,殊不知在满穗心中,他才是自己口中那个豚妖,甚至非常贴心的换位思考:“如果是我,哪怕仇人再怎么变好,我依然会复仇。”
这次,一向沉默寡言的良说了很多,却不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宣判,同样也是对满穗的宣判。
不过,良说的全是自己内心最真实想法,他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家人不是死于天灾,而是人祸。
他会更有目标,整天想着去杀仇人。
回客栈的路上,他们见到了各色各样的人蜷缩在路边,良又想到早上看见的王府。
不由得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他觉得自己这一个月改变了许多,而促使他改变的正是身边的这个小女孩。
良想到这,目光看向满穗,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发现她眼眶红红的。
“喂,小崽子。”
“怎么了,良爷?”
“我想了想,还是打算不卖你了。”良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卖我了?”
满穗闻言微微侧过头,疑惑的看着良,脸上并没有太多惊喜之色。
反而一脸复杂和纠结,眼神中还夹杂着淡淡的忧郁。
“嗯,不卖你了。”良点头,“想了想,卖你卖不了多少钱,不如今后,你跟着我,我们一起向南走,等到了”
嘭——!!
他话没说完,忽然被天空中爆开的烟花打断,红光、黄光、紫光混杂一团,像是金丝菊一般绽放着。
良心中忽然震颤一下,霎时间,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当年京城爆炸的画面。
漫天血雨、房屋倒塌,无数魂灵都在一瞬间死去
这个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清醒的意志很快将良拉回现实。
“不行的。”
烟花璀璨之下,少女眼中噙满了泪水,在光芒的映照下犹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不行?”
良没想到,满穗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回答他的要带着她去南方的提议,立刻追问道:“为什么不行?”
“我”
嘭——!!
满穗刚想说什么,夜空中突然又有一朵烟花绽放开来,嘈杂的响声把她本来要说的话消弭在了空气中。
真烦!
良对这场原本期待已久的烟火,产生了一丝厌烦的意思。
“你刚刚说了什么?”
良提高嗓门,追问了一句。
“”满穗转过身,望向良,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娇俏,“良爷,我要先去解个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这时候去解手?”
良有些疑惑,但并没有阻止,摆手道:“行吧,快去快回。”
嘭——!!!
又是一道烟火飞上天空。
烟花绚烂了整个洛阳,确实很美。
哎,有什么话等会和她再聊吧。
良将目光从璀璨的烟花中收回,低声轻叹了一声。
良久,直到烟花秀都结束了,良也没有等回满穗的身影,他沿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满穗的踪迹。
他回到了客栈,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个关于满穗的梦,前半段是之前在马车上被满穗刺杀前一样的梦境画面。
只是梦的后半段变了,满穗出现,雨下的更大了,马上要将满穗淹没,良急忙去拉她。
满穗回过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神情,良死死的拉着满穗让她不要走,最终两人被巨浪吞噬。
良被惊醒。
简单收拾了下,他准备出门继续寻找满穗的身影。
店小二拦住了他,并告诉他同行的小姑娘留了个东西给他,但是没有留下什么话。
良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个绣着‘安’字的荷包,他的回忆被唤醒了——
四年前,他在山路上杀了个男人,这个荷包就是从那个男人身上搜来并当掉的。
真相大白!
满穗就是那个男人的女儿!
而满穗一直要报的仇不是向豚妖,而是向他!
往日种种瞬间得到了解释!
在那个湖边,满穗第一次刺杀没有成功。
良不明白,后来路上满穗明明还有机会刺杀他,但为什么满穗没有动手呢?
良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立刻找到满穗,或许是想把问题问清楚,亦或是向满穗表达自己的愧疚。
良立刻冲出客栈,疯了似得找了很多地方,却都不见满穗的踪影。
路上,良忽然想到满穗在马车上提到的湖,经过多方打听,终于,他在河水流向城东南角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小湖。
良一步步走着,一边走,一边打量眼前的湖。
小湖北黄昏的光芒照的发黄,最里面的内圈是脏兮兮的泥沼,中间一圈是丛生的杂草,外圈是破落的民房,破败而荒凉。
他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满穗的身影。
正当他要离开时,突然注意到脚下不寻常的痕迹!
大概十丈远的地方外,有一串浅浅的脚印踩在泥泞之上,从大小来看那正是小崽子的脚印。
良精神一振!
赶忙向前跑去,跟着脚印向前,一步步、一步步,艰难的跟着脚印向前走着。
最终,他发现了她留下的东西。
良低着头看了看湖边摆着的东西,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是他前不久送给满穗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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