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卫民不用枪逼着走。fanghua
既然中了穿越大奖,那就不能只享受福利不承担义务,插队是一定要去的。
他躺在床上,还没有盖被子,只是看着天花板思索之后的路。
真是没想到啊,自己竟然也能穿越成二代了!再过几年就要改革开放了,好日子不就来了么?第一桶金就在眼前,先苦后甜也是他一贯追求的。
到时候一家人在一起,那小日子岂不是能过到飞起?先去插队几年,往后在爸妈和大哥二哥四妹面前说话也会硬气很多。
郑卫民的想法很好,但他也不是鬼神,不知道所有的事情,更无法预料之后的事情发展。
房门被推开,袁秋进来了:“三儿,早些睡吧!”
“嗯!”郑卫民答应了一声,看了一下床头的闹钟,好像才刚过九点,他什么时候在九点睡过觉?好像只有小学的时候才有这个待遇,自打上了初中就睡眠不足了。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家人,出去待个几年也好,免得性情大变说不过去。
穿越回来的第一夜,郑卫民睡得并不安稳,他还挺紧张的,在另外一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是不是还没睡?是不是还在公司加班?
神经错乱的一夜,郑卫民觉得是不是一觉醒来自己又可以回去了?
天蒙蒙亮了,郑卫民醒了,好像没有反转,头顶没有天花板,只是普通的白色房顶,好吧,这次的大奖坐实了。
早饭还是馒头咸菜稀粥,吃完之后郑卫民就出去转圈,看老北京的风貌。
回来的时候遇到一群小屁孩在玩跳房子,大冬天一个个也都是脑袋上冒着热气,见到他都热情地打了招呼:“卫民哥!”
打完招呼,他们就接着投身到游戏中,忙碌极了。
郑卫民在旁边找了块稍微干净的石头,看着这群小孩子玩乐,脑子里在想着要带哪些东西去陕北。
袁秋整理了一个大包袱,里面有生活的必需品和换洗的衣服——好像家里的衣服除了身上穿的都在里面了。
但郑卫民有着先知的福利,那就是在明年就要恢复高考了,除了生活的必需品之外,他需要带几本书一起走。
不管是文理,他都有把握考一个比较高的分;但考完高分之后怎么办?要是真的学了理科,难道还真的要进入全国的一流学府准备和人家真正的学霸一起待着?这早晚会露馅的!
所以这辈子只能选择文科,因为这需要博闻强记,只要肯下功夫,总不至于被人吊打。
那要带的书就很清楚了,就数学课本便好;像语文和政治,他不打算带了;历史和地理方面的书籍他倒是打算带上几本,就当是兴趣爱好了。
回家之后,他便把这些书翻了出来,塞到了大包里,用手试了一下,快拎不起来了。
门外又有了动静,赵军进来了。
“三儿!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你呢?”郑卫民看到赵军已经换了一身军绿色的新兵服,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
他很想过来和郑卫民道个别,但王秀霞不让他来,怕这身衣服刺激到郑卫民。
但俩人打小一起长大,不过来道个别实在说不过去,衣服不换就不换吧,赵军觉得小伙伴不会计较他的。
郑卫民哪里会计较这个,他能感觉到面对赵军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都会有明显的上升。
“我比你晚,过来看看你!”赵军扭扭捏捏的,忽然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郑卫民。
“那个啥,可千万记得给哥们来信啊!”赵军说完就跑了,郑卫民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有二十块钱,还有二十斤的全国粮票。
这小子,怕不是把家里给他的准备给自己了吧?
“哎,这是做什么?”郑卫民赶紧把信封还给了赵军。
“你拿着!”赵军把信封硬塞给了郑卫民,叮嘱道:“卫民,到了地方上,可一定要硬起来!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不硬起来就容易被人欺负。”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赵军一下子就打断了他:“你要是能硬起来,也不用去插队了!”赵军顿了一下,收住了话头:“给你的你就拿着!可记得给哥们写信啊!”
说完,赵军就跑了,他不能再和郑卫民聊了,再聊下去就得聊出火来了!把东西留下来就行了。
郑卫民很是感动,他没想到赵军能这么大方地支援到自己。信封里的钱和粮票怕不是赵家人给赵军准备的吧?不行,得还回去!
对二十块钱和二十斤的粮票,郑卫民还没有概念,但他知道这不是个小数目。
出了门,到了赵家这边,他就看到了赵军在门口站着,右手夹着香烟,红色的烟头一闪一闪。
“孙子,我就知道你会过来!麻溜滚回去!”赵军朝郑卫民亮了亮拳头:“三儿,你可打不过我!别让哥们在家里挨骂!”
“这太多了!”
“多个屁!”赵军骂道:“你知道你要去哪里么?陕北啊!省着点吧!要是哥们在部队里提了干,还能多支援你一点,但前提是哥们提了个之后不谈恋爱,要是谈了恋爱,你丫就等着喝西北风吧!滚滚滚!”
赵军把郑卫民给撵回去了,到了陕北那边的状况是什么样子他也没把握,能让郑卫民多一点保障总是好事,他可不想让小伙伴过得太凄惨。
在家里又留了两天,郑卫民便出发去了火车站,准备去陕北插队了。
他带走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带不走的东西,等他回来也不会再看到了。
郑刚袁秋和郑卫红都来送他,赵军也来了。
“哥们,记得给我写信啊!”
郑卫民忽然感到眼睛有些酸涩,这是赵军第几次和自己说写信的事儿了?这炽烈的友情啊!
郑刚则在反复叮嘱着郑卫民:“三儿,到了陕北要好好表现!不要给家里丢脸!”
郑卫民只是点点头,又朝赵军挥挥手,便被人群给挤到了车厢里。
赵军的眼睛也涩涩的,却听到了郑刚说道:“三脚踹不出来个屁!”
三儿是闷了一些,不知道到了陕北会不会受欺负,赵军尤其担心这个。
郑刚在招呼大家回去了,赵军不舍地望了一眼火车,火车的汽笛声拉响,开始慢慢驶出车站了。
郑卫民这几天说的话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句,到了火车上总算能稍微放松一些了。
正如王秀霞所说,北京就没几个人去陕北的,他就算遇到了也肯定是生面孔,不怕。
北方的冬天没有什么颜色,灰蒙蒙的一大片,往西走,灰色中会渐渐出现土黄色,还有没有融化的积雪在,让人看着就感觉到冷。
火车上的人普遍谈兴不高,大家都在闭目小憩,每到一站就会有人下车,带着他们那重重的行李四下张望,寻找着接站的人。
郑卫民看着有人过来热情地和他们握手,又把他们带上了驴车,再然后火车就开走了,前往下一站,进行重复的故事。
火车到了西安,已经快半夜了,又有好几个人下了车;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匆匆离开,剩下的就是他们这群知青了,郑卫民数了一下,加上他也才五个人,三男两女。
火车站外人很多,但郑卫民一样两眼一抹黑。
他不是宅男,但大西北还真没来过。
几个人知青很自然地就聚在了一起。
“你们也插队啊?”
“是啊!”
“我是去黄原的,你们呢?”郑卫民先打开了话匣子。
“我去榆林。”
“我也去榆林!”
“我去延安!”
“巧了,我也去黄原!”
总算有一个同行的人了,郑卫民看到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知青,就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郑卫民,育英中学的。”
“我叫王云芳,师院附中的。”王云芳大方地伸手和郑卫民握了一下,很软。
“那以后咱们就是革命战友了!”郑卫民看懂王云芳一直围着一个围巾,说话也瓮声瓮气,只能看到她的眉眼还挺清秀。
其他几个人很是羡慕:“去黄原还有火车,你们还能转一下,我们就只能转汽车了,说不定还要转驴车,驴车坐多久还不知道呢。”
郑卫民说道:“能有驴车坐就不错了,说明马上就可以到地方了,我倒是宁愿马上就有驴车可以坐。”
王云芳则看着郑卫民,问道:“你去黄原哪里?别刚找个北京老乡到了黄原火车站就要分开了。”
郑卫民说道:“原北县,你呢?”
“我也是!”王云芳开始有惊喜的神色了,能分到一个县,那见面的机会就会大很多,她不知道两个人会不会见面,但来自同一个地方就让她觉得心里踏实。
“我去柳林公社……”郑卫民又试着往详细了说了一下。
王云芳更高兴了:“徐家村?”她的眼里满是期待。
郑卫民笑了:“看来组织上还是挺照顾咱们的,我也是徐家村!”
王云芳兴奋地扯下了围巾,露出了一张白白的小脸:“真好!”她又转向了旁边两个去榆林的人:“你们估计也是一样的吧?”
旁边的两个人也满怀期待地询问了一下,果然也是同一个村子。
去延安的姑娘面露羡慕之色:“要是咱们五个人都能分到一块就好了。我叫林红梅,人大附中的。”
俩男知青也很羡慕郑卫民,总算有个伴儿了。
“山不高水不远,咱们还会再见的!”
郑卫民和王云芳又上了去黄原的火车,天刚亮就到了黄原,下车之后也是有驴车接送。
赶车的是个花白胡子的大爷,郑卫民看不到他的头发,因为被一个脏毛巾给包起来了。
离老远,郑卫民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这是许久没有洗澡的味道,他假装没有闻到,直接就坐了上去,王云芳眉头微微皱了皱,又把围巾在鼻子下面多绕了两圈才上了驴车。
“大爷怎么称呼?”
“饿姓徐嘛,你们叫饿徐老汉就行咧。”
“那哪儿能行啊!我们还得叫您徐大爷才行!咱们村离这里有多远?”
“托毛主席的福,咱们走上六个钟头就差不多咧!”
驴车走四个小时是什么概念郑卫民并不知道,但他能知道这路确实够远的。
“大爷,那您不是半夜就过来了?”
听到郑卫民的话,徐老汉咧开嘴笑了起来,这娃娃真会说话,能看得见他的苦劳呢。
“是咧!”
黄原市区并不大,出了火车站没多久就到了市郊。
一片枯黄夹在着白皑皑的积雪,再也没有别的颜色了,再往前走,就能看到沟沟壑壑,像结了冰又被斩断了的黄河浪涛。
“咱们那里是住窑洞啊?”王云芳挺好奇住处的。
但郑卫民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徐大爷,咱们村还有几个知青啊?”
西北风呼呼地吹着脸,如刀割一般,郑卫民说话的时候都得避着点风口,否则呼吸都有些困难。
徐老汉咧开满是黄牙的嘴笑道:“住窑洞!村里啊,之前有几个知青,这么些年了,有几个回城了,还有几个。”
“哪儿人啊?”
“就咱们黄原的人!”徐老汉想不明白,这群北京的学生娃为啥要千里迢迢来黄原农村插队。
王云芳歪头看着郑卫民,小声问道:“你怎么会选择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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