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郑卫民抽时间去送原北的同志们去了火车站。
拥军几乎成为原北夏季的固定项目，并且在秋天还会去一趟给部队的指战员们送苹果。
去年年底韩亚文当选人大代表的消息传来之后，县里的人对拥军更加重视了。
马县长带队出发，和王东他们一起往北京去，和钱志民他们汇合。
王东的提包里放了厚厚的一沓报纸，上面有他给原北捐款三十万的报道，他小心地看护着，像是在看宝贝一样。
“王东，你这样子是怕贼娃子不惦记你，放开点，没事的。”马县长觉得王东实在太小心了。
“马叔，这可是我回北京炫耀的本钱，能不小心么？”
其他人开玩笑道：“要是真被贼娃子给摸走就好玩了，这一叠报纸，卖废纸能卖多少？”
“卖什么呀？估计要被气吐血。”
王东心里痒痒，但还是忍住了没和马县长说其他的；他当政协委员的事交给郑卫民来运作好了，他老实一点，别节外生枝。
回到北京，韩亚文找车来接了人，安排原北的同志们入住了招待所，又请食品公司和原北的同志们吃了饭。
酒只敢喝到微醺，因为过两天要统一战线，这会儿得留力。
回去的路上，韩亚文便问道：“东子，卫民交待的是什么事儿？”
“我先和你说一下，是要推行义务教育的事儿，准备让你做提案。”
“我？我做这个提案？”韩亚文没想过他能真的做提案，他原本打算是蹭别的人大代表的提案的，没想到自己变成牵头的了。
义务教育是大事，需要极大的财政支出，韩亚文都不用算这个账。
“是不是要在原北先试点？”
“卫民没让，说是要先提出来。今年的三十万捐出来了，卫民都没说这个钱要用在原北做试点。”
韩亚文琢磨了一会，说道：“我一个人肯定不行，得找其他代表一起。甭管能不能通过吧，先提出来让大家讨论一下。对了，你的事儿有眉目了么？”
“卫民说今年年底，我心里痒痒得很，路上很想和马县长聊一聊，但又不敢。先拥军吧。”
回去睡了一觉，韩亚文从家里搬了几箱好酒带着。
“云凯哥让我帮忙带给战友的，我又加了点。”
王云凯要给战友送，张连成那边就顺带着也有，一式两份，不能有偏差。
“连成哥也该回北京进修的。”
“说不定过两年还真回来。”
韩亚文他们一边聊着天一边去了火车站，进行了今年的拥军。
路上的时光不再枯燥，韩亚文有了“提案”的任务，开始琢磨这个事儿。
王云凯只能回来一天，他把兜里的钱都给换成了酒，请韩亚文帮忙带着，但在回学校之前获知了另外一个消息，妹妹怀孕了。
原本王云芳不敢确定，但大姨妈没有来，让她心里有了几分期待，觑了个空，她去找了老师，确认了怀孕的事实。
她高兴得回家显摆了一下，遇到了王云凯。
看着把回娘家当家常便饭的妹妹，王云凯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也很高兴。
“听妈说，你和卫民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买了个院子？”
“买了！地方足够大，哥，要是嫂子留在北京不想住单位，也能住我们那。刘娅的院子就在旁边，明年能有三个小孩一块玩。”
王云凯还是觉得不对劲：“那不成，你嫂子不能住你们那边，让她住家里都行。”但又想让孩子能有个伴儿，什么伴能比表弟表妹更好？
他甚至都想到了几年之后，他回到云南，冯芸带着孩子留在北京，要是孩子淘气了当妈的管不了，那就得郑卫民这个姑父出手了——他自动略过了妹妹，妹妹下手肯定比郑卫民重。
这会儿郑卫民还不知道王云芳怀孕的消息，在陕北要待将近两个月，他敢稍微放松一些，喝点酒了。
最近最大的事儿就是周玉秀生孩子，范成功请假回了黄原，郑卫民去找了徐秀莲，准备和她一道过去黄原。
徐秀莲的闺女要满周岁了，走路不太稳当，但正在兴头上，每天扶着东西走来走去，不太愿意让大人抱。
郑卫民到了冯国标家的小院，这个小娃娃正躲在阴凉处扶着墙壁慢慢挪，很快便挪到了太阳下面。
天气很热，小家伙晒了一会儿太阳，回头朝大人们得意地笑了一下，又慢慢往阴凉处挪。
“会说话了么？”
“能说几句。”徐秀莲满脸都是宠爱，郑卫民几次想过去抱抱这个小家伙，小家伙都把他给推开，继续兴致勃勃地走路。
郑卫民很遗憾，他还想抱抱孩子过把瘾的；范成功的孩子他不敢抱，刚出生的小孩他只敢看。
“过两天去黄原看看玉秀姐；秀莲姐，你们周岁还办酒么？”
“办，人不会请太多，卫民你得来啊。”
“行。”郑卫民算着行程，他在原北还有大半个月，时间够，可以先想想给小冯苹买个周岁礼物。
因为有韩亚文和王东在，黄原地区的新鲜东西不少，郑卫民想着给小冯苹买一件漂亮的小裙子。
挑了个星期天，郑卫民和徐秀莲冯国标一起去了地区。
趁着还在黄原，郑卫民想着再和地区的主要领导吃个饭，把王东的事情提一提。
今年又是三十万被捐了出来，黄原上下都能感觉到王东他们会在这里长待下去，往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每年都会有这么一笔款项打进原北的账户。
若是换了其他人，可能不需要经过地区的领导，县里就能给办了；但王东他们是外地人，给黄原做的贡献很大，不经过地区的领导不合适。
郑卫民和徐秀莲到的时候，周玉秀已经从医院出来了。
地区供电局的房子还能住到明年夏天，等周玉秀的工作调到原北之后再收回。
“名字取了么？”徐秀莲用手轻轻触碰着这个小娃娃，小冯苹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弟弟。
“还没。”周玉秀笑道：“去年冬天卫民回来，给人家取了个名字，我们都听说了。成功最近愁死了，整天对着字典翻。”
范成功推了一下眼镜：“这不是玩笑，可把我给愁死了。卫民你放心，我一准儿取个好名字。”
郑卫民看着新生儿，忽然很想抱一抱。
周玉秀看出来他心动了，便说道：“卫民，你试试，没你想的那么软。”
郑卫民小心接过孩子，整个人都要僵住；小家伙还在睡觉，忽然打了个哈欠，郑卫民感觉身上一阵湿热。
“成功哥，得借你衣服穿一下了。”郑卫民身体依旧很僵硬，不敢乱动，范成功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郑卫民的衬衫有了大片的水渍。
“你小子还真行！”范成功乐得大笑，赶忙让周玉秀接过孩子，他去卧室里给郑卫民找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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