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某处小天地之中。
湖面荡起涟漪,是湖中亭台上的素衣女子拨动着古筝荡起的波澜。
这女子头发漆黑如墨,亮可鉴人,双眼给人以宁静的感觉,皮肤晶莹如玉,气质高雅,然而可惜的是,脸蛋长得却似乎只能算中上。
这方小天地与世隔绝,没有风,没有雨,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杂音,一切都只随着女子弹奏的乐章而律动。
然而,就在某一刻,湖面的律动被某种力量波动打乱了。
“——”
古筝声戛然而止。
女子抬起头望向天空,准确的说,是这出小天地之外的世界。
“澜叔……”
“立儿也感应到了吗?”
随着女子开口,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女子身边,微微点头回应着。
“嗯,好像有什么东西降临这个世界了。澜叔您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不太清楚……”老人无奈的摇头,“不过不必担心,这方世界不会有什么能对我们构成威胁。”
老人的口中充满了自信,这份实力来自于绝对的自信。
这其中的差距就像是地上的沙砾与天上的星辰之间的距离。
因此,属实没有必要担心。
“放心吧,立儿,我并没有感应到有强者下界引起的波动,不必多虑。”
“嗯……”姜立闻言微微点头,古筝再次奏响。
毕竟连澜叔都这样说了,自然不会有错。
毕竟……能被澜叔认为是强者的存在,即便在神界也屈指可数。
这份从容来自于她对澜叔实力的信任。
别说是这片世界,就算是比这片世界再高一级的仙界,也不可能有人能威胁到澜叔。
澜叔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即便在‘神界’也叱咤风云的人物,神界飘雪城三大神王之一!
这份实力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如今不过是在人界而已,鸿蒙中存在无数人界,而人界与神界之间,还相隔着一整个由无数仙界组成的仙界宇宙。
换句话说,孙浩然此刻并不知道,自己似乎并没有能够飞升‘仙界’,而是被时空乱流带到了另一处人界。
只是这方天地要比主动与上界隔绝的龙族世界要灵力充沛得多。
简单来说,他这算是飞升了但没完全飞升,如果按照灵气浓度来划分的话,这个世界的确比龙族世界要高上一个层次,但严格来讲依旧属于人界。
“所以……这里是哪里呢?”
孙浩然目前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什么样的世界,但此刻这片世界的气候似乎和地球的冬季一样,刚下过大雪,积雪满地。当然,他认为不排除这个世界只有这种气候。
按路明非的说法,这片世界应该也是宇宙中一隅的某颗星球,只是能量等级比他上一个呆的世界更高罢了。
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孙浩然准备先走走看,看看能不能遇见人,当然,前提是这个世界有‘人类’这钟生物的存在吧?
按照他看过的许多修真小说而言,宇宙中存在各种生命体,能修行的不只是人类,这颗星球或者说这个世界,也不一定是属于人类的世界。
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就有些麻烦了,他没准会成为这个星球的生命眼中的外来入侵物种,很可能会被敌视。
不过很快孙浩然这样的担忧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他来到了一座城,一座像是他印象中的古代建筑物一般的城池之中。
在这里,虽然四处依旧铺满了白雪,但街道上依旧有形形色色的人流走动。
这一刻,他确定了这个世界有‘人’存在。
接下来,就是更加深入的了解这个世界了。
因为这些人说话,他好像听不懂。
一年,孙浩然用了一年的时间,待在这座城里,伪装成普通人,接触这个世界的人们来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
也许对普通人来说一年算是比较长的时间,毕竟人的一生也不过匆匆几十年,但他好歹也算是修仙者了,这对他来说不过一瞬而已。
从无到有的学习某种东西,的确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这个世界的语言和他知道的任何语言都不同,一开始听来完全就是无意义的杂音。即便是能修仙者的用灵识分析,也得有参照才行。
可惜他完全没有参照,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孙浩然而言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比修炼还要困难。
因为毫无参照,所以只能通过不断与人接触,联系对方的行为以及做出行为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来判断每一个词汇的意思。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情,因此即便是他也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而这一年当中,他又被当成了疯子……哦不,似乎比疯子更惨,弱智?
总之,因为别人说的话他都听不懂,因此城里的人都把他当做了不知从什么地方流浪过来的傻子。
这对孙浩然来说倒也没什么。
被当成傻子好啊,这倒是省了他不少事情。
一年期间,他了解到这座城名为‘炎京城’,是一座极为庞大的城市,可容纳人口数量百万,而掌控东域三郡的‘镇东王’秦德的府邸便是在这炎京城里。
嗯,镇东王府,这是孙浩然现在所待的地方……或者说工作的地方。
刚进城的时候,他像个疯子一样到处找人说话,但是没有人能听懂他说话,他也听不懂别人说话,很快就引起了管辖这里的王府官兵的注意。
原本孙浩然以为那些官兵会直接动手的,但谁知道这帮人还怪好的,不仅没有动手,还很关怀他,真把他成了只会咿呀乱叫的傻子。
毕竟他口中的语言在这个世界的人听来,与他听这个世界人说话一样,只是无意义的杂音。
于是,就这样,孙浩然被待会了镇东王府。
从这一点,他判断这个世界似乎还挺安全的,至少这座城挺安全,镇东王大概是个好人,城里百姓安居乐业,治安井然有序。
为什么会说是大概呢?
因为他直到现在也没见过所谓的镇东王秦德长什么样子。
这位镇东王,大概只是当时听过官兵禀报情况,说城里出现了一个傻子,然后又看不透自己的实力,或者说在其眼里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于是发了善心将自己留在了府邸里。
然后大概就把他给忘记了。
毕竟好歹是管理东域三郡的王爷,虽然孙浩然对所谓的东域有多大,三郡有多广没什么概念,但是仅凭这座城的规模,大概也能了解到这镇东王平日里肯定公务繁忙。
倒是这镇东王府的最小的王爷和他的关系不错。
这小王爷名叫秦羽,在他刚来王府的时候年仅4岁,什么都不太懂。
因此别人拿他当傻子不让小王爷靠近,但小王爷出于好奇心还是经常来他面前晃悠。
对于这样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孙浩然当然表现得很友善。不如说他很享受这样与小孩子玩闹什么都不必顾及的悠然时光。
人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没有力量的时候会不甘平庸,而当有了凌驾众生的力量之后,又会感觉一切似乎都索然无味,不如陪小孩子玩泥巴。
虽然语言不同,但和孩子玩耍似乎不需要语言。
一年来,小王爷和他相处很愉快。
于是孙浩然就荣幸的正式成为了小王爷的玩伴,嗯……这就是他的工作。
毕竟一个傻子能做什么正经工作呢?
围在小王爷周围的保镖们见此也就没再阻止小王爷靠近他,甚至更加确定了,他就是个傻子,不会说话是因为智商停留在小孩子的阶段,否则怎么可能像孩子一样与小王爷玩儿到一块去呢?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孙浩然逐渐能够理解他们的话之后,他们对孙浩然的看法有了改观,比如……‘这个傻子竟然会帮忙扫地了’这样。
对此孙浩然只是笑笑,当然这笑容或许在他们眼中还是傻笑。
又是一年过去。
孙浩然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
这一年,秦羽来到了五岁,深冬大雪过后,整个炎京城再次被披上了一层银色。
但镇东王府的守卫依旧赤裸着上身。
应该说他们一年四季都这样,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锻炼体魄的方式。
镇东王能够镇守东域三郡靠的可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武力,他手下的人,即便是这样成天守在门口的守卫,至少也是后天高手的武者。
因此这些武者不怕冷很自然,即便此刻乃是深冬之时,雪花满地也一样,他们依旧如往常一般赤裸着上身如同石狮子一般站在门口,唬人的同时,也是在彰显镇东王府的实力。毕竟一般人可扛不住这样的严寒。
但人们很不解,为什么旁边这个扫地的傻子好像也不怕冷,一年四季都只穿着破旧而单薄的衣服。
或许是脑子不太好使,因此意识不到冷吧?
瞧,手脚露出来的地方,都冻得通红。
当然,这也是孙浩然伪装出来的。
既然要装作普通人,那肯定就得做全套,对他来说控制自身体内血液的流动让皮肤充血变红很简单。
虽然孙浩然像这样若无其事的在门口扫着雪很显眼,但是更招眼的很显然不是他,而是这两个身高两米的壮汉,旁边的猛虎。
那是两只全身毛色赤色如火的猛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在寒冬里燃烧的火焰,体长越有两米多,还不包括尾巴。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孙浩然知道这钟老虎叫做‘烈虎’,似乎是镇东王手下骑兵部队特有的坐骑。据说这支骑兵在战场上所向睥睨。
当然,仅限于凡人的战场上。
这个世界灵气如此充足,自然是有修仙者的。
这一点,孙浩然已经确定了。
比如此刻镇东王府就有一位。
不过这个修仙者的修为太低,才金丹境,根不看不穿他的伪装。
孙浩然对此感到很疑惑,为什么这个世界灵气如此充足,自己来这里都两年了,才只看见这一个修仙者?
是别的修仙者避世不出,还是他所在的位置对整个世界来说过于偏僻了?
没有人给他答案。
此时此刻,镇东王府内一处幽静的小院中。
一席青衣的中年人正坐在石凳之上,他的腿上坐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这个男孩孙浩然在这了的话,大概认识,正是小王爷秦羽。
而能这样抱着小王爷的,自然只有他的父亲,镇东王,秦德。
此刻小院中挺热闹的,秦德面前站着十二人,或是老者,或是美妇,或是青年……但有一点相同,这十二人都是一身紫衣,似乎是在王府里从事同一种工作所穿的制服。
“父王,您让老师们都来这里干什么啊?”秦羽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随着年龄的增长,秦羽越发懂事,他知道,眼前这十二位,都是父王请来教导他各种知识的老师。
“别着急,羽儿,我这不是正要说明么?”秦德关爱的抚摸着他最小的儿子秦羽的脑袋,然后抬头看向面前的十二人,换了一副脸色,严肃的开口问道:“你们教导羽儿也算有一段时间了,好了,现在这里没什么外人,有什么结论就直说吧。”
十二人闻言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位白须飘飘的老者上前代表所有人恭敬的回应道:“禀报王爷,我们从各个方面考察,三殿下只是对奇门巧技略微有些兴趣,然而,对上位者御下之道等等,却是根本没有丝毫兴趣。根据我们的判断……三殿下也许不适合成为一个完美的上位者。”
老人说话的时候语气相当紧张。
毕竟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直接告诉眼前的王爷‘你儿子不行’。
但他们也没办法抗命,毕竟对三殿下各个方面进行考察评估,就是王爷安排给他们的任务。
仅凭一段时间的相处便对秦羽的未来做出如此判断,似乎有些武断,但秦德闻言却并没有感到怀疑。
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自己的儿子,如何心性,他自己自然最清楚。
请这些人进行评估,只是抱着一些侥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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