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陆衍行进她的卧室开始,周清梵就很不喜欢陆衍行叫她“大嫂”。
这不是什么尊重她的称呼,只是他用来羞辱她、获取快感的一种手段罢了。
每一声都带着讽刺。
周清梵忍了忍,去厨房拿了一瓶茶水出来放到了茶几上。
陆衍行说了一句“谢谢”,打开喝了一口。
然后,他的目光开始环顾四周的环境。
她家里是复式楼,总体面积不大,但家里布置陈列很有生活气息,整体是新中式的风格,家具都是胡桃色系的实木,沙发也是这颜色。
周清梵的气质本就有些古典,坐在这样的环境里,更显得惹眼。
陆衍行忽然想起了她跟陆巡止的婚礼那天——她的敬酒服是旗袍。
她那会儿还没像现在这样瘦得干瘪,穿旗袍格外好看。
婚宴那天她和陆巡止来敬酒的时候,他看了她很久。
后来好像就没见她穿过旗袍了,似乎是因为陆巡止不怎么喜欢——陆巡止更喜欢她穿艳丽的色系,譬如红色,她婚后经常会穿红色的连衣裙或是礼服。
看了碍眼。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陆衍行沉思之际,周清梵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她难得主动同他说话,陆衍行放下了手里的水瓶,侧目看着她,“问。”
周清梵也没有拐弯抹角:“巡止带我回家的那次,你不是第一次见我,对么?”
“我研二那年暑假,你在柘大的实验室见过我。”后面这句,已经
是陈述句了。
陆衍行不答反问:“你想听什么回答?”
周清梵:“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陆衍行:“实验室每个人都见过你。”
“但我没见过你。”周清梵说。
陆衍行:“这重要么。”
她现在问什么,搞得好像他是什么重要的人似的,他们见过或者没见过,也不会改变她最后选择的人是陆巡止。
“我只是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周清梵沉吟片刻,又问他:“我是不是给过你药?”
陆衍行嘴角嘲讽的弧度,在听见这个问题之后僵了两秒。
原本不指望被记得的事情,忽然被提起,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曾经的他是希望她像他一样铭记这件事情的,但后来他渐渐想通了,那不过是她随手的一个举动罢了。
他不特别,她也不会专门去记。
周清梵问完问题之后,视线一刻都没有从陆衍行身上移开过。
所以她清晰地看见了陆衍行嘴角的僵硬。
从他的这个表情里,她已经看出了答案。
“那次在更衣室那边胃疼到站不起来的人,就是你,对吧。”周清梵又变成了陈述的口吻。
陆衍行轻笑了一声,抬眸对上她的眼睛,“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想起来的?”
他这个问题等于默认了她之前的那句话。
周清梵不理解:“你从来没说过。”
陆衍行:“有什么好说的。”
周清梵:“我也算是帮过你的,对么?”
陆衍行再次笑出
来,反问她:“所以呢,你打算用两年前一个你自己都不记得的随手人情来跟我谈判,让我放过你?”
他一下子就看透了她的目的,被拆穿之后,周清梵一时有些哑口无言。
沉吟半晌,她才说:“我也不是奢望你彻底放过我,只是想请你手下留情。”
陆衍行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指勾住她的下巴,低头逼近。
“我手下留情了,你还怎么爽到哭?”陆衍行的指腹擦过她的唇瓣,“上次是谁求着我再用力一点的?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么,大嫂。”
周清梵拂开他的手,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她下意识地朝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
还好,周生旸和洛甄还没回来。
“我知道你没打算放过我,我说什么都没用。”周清梵平复了一下呼吸,对他说:“但想请你分一下场合,我不想被人发现,就当是看在我之前帮过你一个小忙的份儿上。”
陆衍行没有给她答案,折回去坐下来,拿起拿瓶茶喝了两口。
周清梵摸不准他的态度,便试探性地追问了一句:“可以么。”
陆衍行:“我不是什么有感恩之心的人。”
周清梵:“……”
陆衍行:“可以考虑,不过有条件。”
周清梵:“什么条件?”
陆衍行捏水瓶,视线在她身上游走一番,随口问:“你婚礼的敬酒服还在么?”
这个问题本身没什么值得深想的,可是配上陆衍行这个赤裸的目光……
有了之前的经验,周清梵当即就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那件旗袍是陆巡止找了知名设计师为她定制的,孔雀蓝的底色,上面绣了一对鸳鸯,还有玫瑰。
那件旗袍,是陆巡止送她那么多的衣服里,她最喜欢的一件,所以一直保存着。
“怎么,舍不得?”陆衍行见周清梵迟迟不说话,勾唇追问了一句。
周清梵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请你说到做到,等下我爸妈回来——”
“我对周教授很尊重。”陆衍行打断她的话。
周清梵抿抿嘴唇,“谢谢。”
陆衍行没想到她会道谢。
看着她没脾气的模样,他很想笑,又很生气。
其实他也不太明白自己想要怎么样。
她反抗,他不高兴,她顺从,他照样不痛快。
好像没有什么行为能真的让他满足的。
周清梵没办法跟陆衍行发脾气,不是因为她没有脾气,而是因为她没有选择。
她暂时离不开陆家,也想不到办法摆脱陆衍行。
只能等他玩腻了。
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在陆衍行腻之前,不要被任何人发现——这就只能寄希望于他的“配合”了。
至刚易折,面对自己斗不过的人,硬碰硬不是聪明办法。
周清梵思考了片刻后,主动开口询问他:“那你现在还经常胃疼么?”
陆衍行听见这个问题之后,肩膀忽然一僵。
他再次抬眸朝周清梵看过去,两人视线对上,她没有躲闪,平日淡漠的眼底透出了几分关心
。
像是真的在好奇他的身体情况。
陆衍行将视线挪到别处,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跟你没关系。”
周清梵“哦”了一声,“只是想提醒你一句,胃不好的话最好戒酒。”
她想起来他上次喝到断片、浑身酒味的场景。
胃不好的人喝那么多,根本就是在作死。
“说了跟你没关系。”陆衍行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不耐烦:“你以什么身份立场管我?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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