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擎被黎蕤的态度弄得噎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体状况上,“你脸色很差的样子,需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黎蕤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摸了摸心口,发现自己除了情绪激动之外,并没有什么呼吸急促或者是胸闷的感觉。
不知道是因为这次的手术进行得太过成功,还是因为她的承受能力比之前强了。
“我还好,不难受。”黎蕤深吸了一口气。
闻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叹一下,试探性地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
黎蕤:“……什么?”
闻擎:“恕我直言,即便宋总和珞芫分开了,日后可能也会出现其他人,你……”
“那我就一个一个拆散他们。”黎蕤毫不犹豫地,咬牙切齿:“总之他别想好过。”
闻擎:“你是想把后半生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这件事情上吗?”
他这个问题有些犀利,甚至不留情面。
黎蕤一下子就被问沉默了。
她之前确实没有认真考虑过长远的问题,但闻擎刚刚用的“后半生”三个字,忽然让她有了具象的感受。
她人生的前面三十多年已经因为男女关系一塌糊涂,学业事业都没怎么发展,若不是有家里兜底,她现在的日子恐怕是无法想象的惨烈。
跟宋南径离婚在米兰学习的那两年多,应该是她最有事业心的阶段。
回国也是雄心壮志要创立品牌的。
然而,工作室刚成立不久,她就扔下那边的助理和员工们跑来追宋南径了。
这个老板当得是挺不称职的。
“告别很难,但如果要赌上毕生的时间去纠缠一个已经不属于你的人,不是很值得。”闻擎说,“为爱情义无反顾是美好的,你也有这样的资本,但孤掌难鸣,不是么?”
是。
孤掌难鸣。
闻擎的这个形容太精准了。
“虽然我不是很懂珠宝,但我可以看出来你在这方面非常有天赋,如果爱情让你痛苦、自我怀疑,为什么不把精力分给能给你带来正反馈的事情上呢?”
黎蕤难得这样认真地听人说这些大道理,她低着头,被闻擎的话带着思考了起来。
“……嗯,你说得对。”黎蕤的声音放得很低,“我应该找开心的事情做。”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但她好像很容易忽略这一点。
当然,道理从来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而黎蕤本身又是认定了就不肯放手的性格,对于她而言,放弃是很难做到的。
沉思许久,黎蕤好奇地问闻擎:“你感悟这么深,是不是有经验可以传授?”
闻擎淡淡地笑了一下,“算是。”
黎蕤:“你是怎么劝自己放下的?”
闻擎垂下了眼睛,笑容渐渐消失,他盯着脚下的地毯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当我意识到我只能给对方带来痛苦和折磨的时候吧。”
黎蕤:“……?”
闻擎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黎蕤纳闷的时候,闻擎跟在后面解释了一句:“我家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黎蕤:“那你抗争啊!”
闻擎揉了揉眉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和黎蕤解释这件事情。
太复杂了。
“她累的时候,我拉她一起战斗,是不公平的,”闻擎说,“放她走才是为她考虑。”
“借口。”黎蕤才不信这些,“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全世界反对你都不会跟她分手的。”
闻擎无奈地笑笑,没有反驳。
分手的人不是他。
但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
珞芫的生日宴结束,黎蕤在酒店冷静了一天,跟黎溪商量着做了一下后面的规划。
关于宋南径结过婚的消息,黎蕤想亲自跟安德烈先生聊。
黎溪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黎蕤执意这么做,最后两人各退一步,由黎溪陪她一起去。
安德烈先生那边,自然是要靠闻擎来帮忙约的。
兄妹两人做好决定之后,闻擎便第一时间给安德烈打电话,咨询他最近的行程安排。
最后,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周三上午。
黎蕤和黎溪跟闻擎在酒店碰了面,三人一起到了高尔夫球场赴约。
安德烈先生和他的夫人都在,两人看到黎蕤和黎溪之后,同时转向闻擎。
闻擎站出来为安德烈夫妇介绍了一下黎蕤和黎溪的身份,“不好意思,其实我约两位出来,是帮黎先生和黎小姐的忙,他们兄妹有些事情跟你们聊。”
安德烈夫妇同时点点头,并没有因此生气。
黎蕤也发现了,他们夫妻两人性格很随和,没架子,珞芫的很多优点应该都是从他们夫妻两人身上遗传的。
“打扰两位了。”闻擎介绍完之后,黎溪率先开口表态。
黎蕤回过神来,也跟了一句:“不好意思。”
“没关系。”安德烈好奇,“两位找我聊什么?”
黎蕤动了动嘴唇,准备开口的时候,被黎溪按住了。
最后还是由黎溪说出来的:“听闻珞芫小姐可能要结婚了。”
安德烈:“是有这样的打算。”
黎溪:“冒昧地问一句,安德烈先生和夫人对这位未来的女婿,有多少了解?”
安德烈性情随和是真,但脑子反应也是真的快。
他马上便明白了黎溪的意思:“你是来和我谈evan的。”
黎溪点点头,开门见山,“安德烈先生,evan曾经结过婚,您和夫人是否知情?”
黎溪说这话的时候,黎蕤的视线一直盯着对面的安德烈夫妇。
她原本以为,他们两个人听见这个消息之后多少会惊讶或者是愤怒。
孰料,两人都异常平静。
黎溪和闻擎也没想到安德烈夫妇会是这个反应。
但两人只短暂诧异了几秒,便很快明白了原因。
而此时,安德烈先生也笑着开口说:“知情,evan在和珞芫求婚之前已经和我们坦白过他有过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婚姻。”
——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婚姻。
宋南径是这么形容他们之前的那段关系的。
黎蕤垂在桌下的手死死地攥紧。
“哦,我明白了。”安德烈先生看向黎蕤,“你是evan的前妻,对吗?”
黎蕤如鲠在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安德烈并没有追问她,只是笑着说:“非常感谢你来提醒我们,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你是个善良热心的人。”
安德烈的这番话让黎蕤脸上火辣辣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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