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走了,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你不会连这个也不答应,让我走得不安心吧?”
地皇面露凄苦。
“属下……我……”收魂人嗫嚅了几下:“属下,遵命!”
“这就对了嘛!”地皇忽展颜一笑:“对了,照顾归照顾,却也不能事事都管,事事都护着,雏鸟总归要经历风雨,才能展翅翱翔,得见彩虹。”
收魂人拱了拱手:“属下知道。”
“你做事,我放心。”地皇笑道:“行了,别绷着脸了,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笑一笑,送我最后一程?”
闻言,收魂人扯着嘴角,脸上僵硬的肌肉抖动,似乎是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做不到。
“行了,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地皇摆了摆手:“来,坐着吧,陪我说会儿话!”
“是!”收魂人依言在地皇面前坐下。
收魂人坐下后,便絮絮叨叨,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一会儿回忆起昔日峥嵘岁月,一会儿又说起上古秘闻,一会儿又追忆起往昔的趣事,东拉西扯,没有一个章法。
而慢慢的,地皇的声音愈来愈低,那缕意识也越来越微弱。
“收魂啊。好好活着,等那孩子诛灭了上古四凶,弄死太山那个老不死的,记得给我报喜啊……别忘了啊……”
地皇的声音愈来愈弱,当最后几字出口,地皇慢慢闭上了双眼,那缕意识也彻底消散不见。
“属下,遵命……”
收魂人起身,双手抱拳,慢慢向地皇拜下:“定不负首领所望……”
身后的黑暗中,无数灵魂跪下,面容悲凄,却寂然无声。
哀到深处无声,悲到痛处无言。
……
“嗡……”
当地皇意识消散的那一刻,叶青手中的地皇钟,也发出一声轻鸣,似哀似悲。
“好了,我们还会回来的,别伤心了……”
叶青以为是地皇钟舍不得离开自己的老主人,不由安抚着地皇钟,而他并不清楚地皇钟内所发生的一切。
“当……当……当……”
地皇钟倏忽漂浮上半空,连响三声,钟声悠长沧远,传遍云霄,清风流云悠悠低垂,四野应和,万物为之伤悲。
“咦……地皇钟怎么变强了?”
这时,叶青方才觉察到,此时的地皇钟,比之先前强大了不少,更加圆融无瑕,气息浩瀚。
“至道至极……这是玄黄本源之力?”
与此同时,在地皇钟响起之时,他体内亦有一股力量随之而起,那股力量未动之时,微弱而不可觉,可不动则矣,动如玄天无边,厚土无极,磅礴浩瀚,无量无法,却又不是冗杂混乱,而是至纯至性,乃为最纯粹的大道本源之力,就如先天阴阳二气那般,或者说比先天阴阳二气更为纯粹、浩瀚。
而这股本源之力,与玄黄母气一脉相承,却又更近乎于大道本身,玄妙无双,自是最纯粹的玄黄本源之力。
随着玄黄本源之力扩散,《地皇经》自行运转,飞速提升,叶青只感觉自己因为与景润帝、太山府君交手所受之伤,迅速好转,所有的损耗迅速恢复,当所有伤势与损耗都恢复后,玄黄本源之力开始反哺他的体魄与神魂。
五脏六腑愈发坚韧,窍穴经脉愈发宽阔,皮膜血肉愈发强横,力气真元愈发雄浑,神魂意识也愈发强大。
只是短短数息,叶青就感觉自己的境界愈发凝实,实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而这仅仅只是那股玄黄本源之力的一小部分,他毫不怀疑,如果他能将体内的玄黄本源之力全部炼化,他的武道境界将会更上一层楼。
“弟子叶青,多谢师父馈赠!”
叶青朝着先前地皇棺离去的方向,躬身拜下。
显然,这缕玄黄本源,是地皇送给他的。
叶青想起之前在地皇棺内,地皇拍他肩膀的情形,应该是那个时候,地皇将玄黄本源之力送入了他的体内。
不由得,叶青心中生出一抹感动,他本来以为这次地皇棺之行,可能会很凶险,会被算计,会被迫害,可他所担忧、所害怕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地皇没有如太山府君一样算计于他,迫害于他,甚至于没有任何私心杂念。
事实上,不仅没有任何私心,没有任何算计,地皇更是无私赠予了他两份大机缘。
便如父母之于孩子,永远都不会有任何功利,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算计。
说实在的,除了顾隋唐、方小慢、一贫外,他从未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温情与无私。
“弟子……一定不负师父所望……”
本来得获如此机缘,他应该兴奋,应该激动,可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悲伤、哀戚。
虽然不知因何悲伤,因何哀戚,可这一刻,他的心绪,便如四周的天地一样,同悲同戚,无泪无言。
过了约莫盏茶功夫,空中的地皇钟倏忽化作一缕玄光,没入他的神魂之内,而叶青也意有所感,看向远处。
数息后,一道人影落在叶青身前。
“小子,你没事吧?”来人正是大祭酒,满脸焦急。
叶青收敛情绪:“我没事,先生怎么来了?”
大祭酒仔细打量了叶青几眼,确认叶青没事后,不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那个太山府君竟然弄了个假货糊弄老夫,幸好你没事,否则老夫的罪过可就大了。”
“劳先生担忧了,我……”
叶青话未说完,眼前的虚空如水波,忽荡开层层涟漪,风倾幽也从中走了出来。
“无欢,你没事吧?”
风倾幽的神色虽然平静,但叶青仍能从其声音中感到一丝紧张与担忧,不由心中一暖:“我没事,不仅无事,反而因祸得福,得了大机缘。”
先前两人在救出孟飞雪后,觉察到皇宫有变,便分头行事,他留在皇宫内策应大祭酒,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而风倾幽则负责疏散帝京内的百姓,毕竟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一旦景润帝、大祭酒等人交手的余波乃至黄泉水失控,整个帝京的百姓都得跟着遭殃,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当时他与景润帝、太山府君交手时,风倾幽没有出现的缘故。
应该是先前地皇钟的响声,让风倾幽觉察到了他的位置,才循声而至,想来大祭酒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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