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听说外孙和外孙女将要出国留学,老太太很震惊,出声问道:
“你们两个才多大?一个十八岁,一个十六岁,就算要出国,也应该过几年再考虑。
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以前怎么没有听你们说起过?”
岳文轩说道:“就是最近这几天才定下来的事。您也不要太担心,虽然我们两个年龄还小,但出国的时候肯定也会带上几个人,有这些人照应着,不管是安全上还是生活上都不用担心。”
对于大外孙要出国,老太太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从内心里还是支持的。但外孙女竟然也要跟着一起出去,老太太就不是很赞成了。
“男孩子志在四方,文轩想要出国长见识,那就走吧,我们这些老古董虽然舍不得,但也不能给你拖后腿。
你是咱们家第一个出国留学的孩子,这是咱们家的大事,这段时间我也让你两个舅舅准备一下,不管是盘缠还是日常用品都不能少了。”
说到这里,老太太看向大外孙女,斟酌着说道:“素芝竟然也要跟着一起出国,说句心里话,我个人并不是很赞成。
素芝已经十八岁了,马上就是该议亲的年龄,这一走最快不得三四年甚至更长时间,等回来都多大了?
姑娘家的黄金年龄就这么几年,等回来可就是老姑娘了,再想找一门合适的亲事,恐怕会比较难。”
已经决定的事情,肯定无法改变,尽管谭炳贞很赞成母亲的说法,此时也只能无奈的说道:
“素芝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长大了,也有主见了,她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们也这么劝过她,可这个孩子就是不听,非得闹着要跟她弟弟一起走。
我这个当母亲的,也只能盼着她平平安安的早点回来,至于将来的婚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想到今后的几年时间都看不到大外孙和大外孙女,老太太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有些湿润。
她接过相册,一页页仔细翻看,每一张照片都让她回忆起与孩子们共度的美好时光。
她抬头看向岳素芝,眼中满是不舍:“好孩子,你真是有心了。这份寿礼,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珍贵。”
今天毕竟是老太太的寿辰,这些让人心情沉重的小插曲说几句也就够了,不适合谈论起来没完。
岳文轩赶紧插话道:“外婆,您先不要忙着夸奖我姐,我的寿礼还没拿出来呢,说不定您会更喜欢我的寿礼。”
“那就拿出来吧,这是你第一次单独为外婆准备寿礼,外婆还挺期待的。”老太太满眼含笑,心情已经恢复过来。
老太太不想难为下边的孩子们,她的寿辰从来都不让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准备寿礼。岳文轩今年十六岁,刚好满足这个条件,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单独为外婆准备寿礼。
岳文轩缓缓起身,一位仆从捧着一个锦盒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把锦盒交到了岳文轩的手中。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锦盒吸引,纷纷投来好奇与期待的眼神。
岳文轩轻轻掀开盒盖,一道柔和的光芒瞬间从盒中溢出,映照在他那张年轻而自信的脸庞上。
盒内静静地躺着一件晶莹剔透、光芒四射的宝物——一件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翡翠如意。
这件翡翠如意,通体碧绿,宛如深海中的宝石,每一颗镶嵌其上的宝石都闪耀着不同的光芒,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岳文轩原本打算从自己空间的收藏里选一件合适的礼物送给外婆,但他把空间里的这些收藏大致翻查过一遍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管是犀角雕,还是奇楠沉香手串,也或者是顶级的珍珠项链,确实都很珍贵,但他总觉得在寓意上差了一点意思。
他现在并不缺钱,也就没必要一定要从自己空间里的收藏中挑选礼物。空间里的收藏仅限于空间出产,虽然大都很珍贵,但在多样性上毕竟不能和外界相比。
最终他还是从一家玉器店里选中了这一件镶宝石翡翠如意,寓意很好,价值也比较合适。
“外婆,这是我特意为您挑选的翡翠如意。翡翠自古以来便是吉祥如意的象征,愿它能为外婆带来健康、平安与幸福。
而这如意上的宝石,每一颗都代表着不同的寓意:红宝石象征热情与活力,蓝宝石象征智慧与宁静,绿宝石则象征希望与生机……”
随着岳文轩的解说,众人纷纷凑近细看,无不惊叹于这翡翠如意的精美与匠心独运。
老太太更是眼前一亮,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温润的翡翠,感受着那份来自孙辈的深情厚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文轩,你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老太太满脸的笑容,“这翡翠如意,不仅价值昂贵,更是寓意深远。外婆收下了,也一定会好好珍藏。
但下不为例!
这件寿礼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过贵重了。
你一个没结婚的小囡,随便给我写一幅字或者画一幅画,当做收礼,外婆就已经很高兴了,哪里用得着花这么多钱买礼物。
这一件翡翠如意,翡翠的质地很好,上面镶嵌的宝石也很珍贵,恐怕得三四千大洋才能买下来。
等你什么时候结婚挣钱了,再给外婆送一份这么珍贵的寿礼,那我才是真正的开心。”
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
其他人虽在旁边围着,但毕竟离的有点远,并不能很清楚地判定这一件翡翠如意的价值。
此时听老太太说,这件寿礼价值三四千大洋,大家的心里都挺惊讶。主要是岳文轩还没有结婚,他一个小孩子送上这么贵重的寿礼,这一份心意更显真挚。
岳文轩的两个舅舅更是面面相觑,他们虽知岳文轩向来聪明能干,却未曾料到他会如此大手笔,为外婆准备如此珍贵的寿礼。
算上岳文轩父母准备的寿礼,两件寿礼的花费就达到了八九千大洋,这个数字实在是有点大了。
“文轩啊,你这份寿礼,可真是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自愧不如啊。”大舅笑着摇头,语气中既有赞赏也有几分感慨,“不过,这也说明你们岳家后继有人,家族兴盛有望。”
岳文轩闻言,连忙谦逊地表示:“都是长辈们教导有方,我才有了这么一点小小成就。这翡翠如意,也只是略表孝心,还望外婆喜欢。”
老太太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欣慰与疼爱:“文轩,外婆当然喜欢,以后啊,这一柄翡翠如意就留着当传家宝了。外婆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以后去了国外,千万要保重身体,更要注重自身的安全,不要让家里人操心。”
说到这里,老太太转头看向一旁的谭炳贞,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炳贞啊,文轩和素芝这一去就是几年,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家里的事,也别太过操劳了。”
谭炳贞闻言,眼眶微红,连忙点头应承:“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文轩和素芝都是懂事的孩子,他们出门在外,也会照顾好自己。只是,这一去山高水远,我这心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老太太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意,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放心吧,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闯的。咱们做长辈的,只能尽力支持他们,不能成为他们的牵绊。”
等全家人都献上寿礼,老太太把岳素芝和岳文轩叫到身边,想到过段时间他们就要出国留学,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叮嘱。
接下来的时间里,岳文轩与姐姐岳素芝又陪着外婆聊了许多家常,从儿时的趣事到未来的规划,无所不谈。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今天还有其他客人陆续到来,岳文轩陪着老太太聊了一会儿天,就被外祖父拽着去了前院的待客厅。
此时时间还早,一家人待在一起自然没问题,但等其他客人到来之后,男客和女客就要分开招待。
快到中午的时候,前来祝寿的客人陆续到来,整个院子都热热闹闹的,到处都是穿梭的人流。
此时,谭府的寿宴也迎来了高潮。
院子里,花团锦簇,彩绸飘扬,一派喜庆祥和的景象。宾客们身着各式民国服饰,男士们长袍马褂,女士们则旗袍加身,珠翠环绕,穿梭其间,言谈举止间尽显时代风华。
正午时分,宾客们纷纷落座,谭府的寿宴正式拉开帷幕。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铺着红绸的圆桌上,映照出一张张喜悦的脸庞。乐队在院子的一隅悄然奏响,悠扬的丝竹之音与宾客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和谐的民国初年的都市生活画卷。
谭家作为本地的世家大族,寿宴可谓是极尽奢华。
餐桌上,各式佳肴琳琅满目,既有传统的中式菜肴,如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寓意着年年有余、富贵吉祥;也有从海外引进的新式点心,如奶油蛋糕、果酱面包,彰显着谭家的开明与中西文化的交融。
仆人们穿梭其间,恭敬地为宾客们添酒布菜,整个场面既热闹又不失秩序。
今天的来宾都是谭家的亲朋好友,虽说没有大办,却也有商界名流、政界要人。
他们或围坐一桌,畅谈时事,或三两成群,追忆往昔。老一辈的人讲述着过去的风雨兼程,年轻一代则对海外的新奇事物充满好奇,偶尔几句发言,总会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在这欢声笑语中,谭家的女眷们也未闲着。她们或是精心布置着宴会现场,让每一朵鲜花、每一盏灯笼都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喜庆的氛围;或是穿梭于宾客之间,以她们独有的温婉与细腻,照顾着每一位宾客的感受。
岳素芝也参与其中,她虽即将远赴重洋,但此刻的她,身着精致的旗袍,头戴珍珠发饰,俨然成为了宴会上的一道亮丽风景线。一身得体的装扮,再加上她精致的容颜,以及那即将议亲的年龄,引得很多中年妇人频频侧目。
午宴过后,谭府还特意安排了男宾喜欢的茶话会与与女宾喜欢的评弹和杂耍。
茶话会上,男宾客们围坐一起,品茗论道,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女宾们则大多被评弹和杂耍所吸引。
评弹与杂耍,作为民国初年不可或缺的文化娱乐活动,在谭府的寿宴上更是被演绎得淋漓尽致,为这场盛宴增添了几分雅致与趣味。
谭府的女眷们引领着宾客移步至后院的戏台之下,那里早已布置得古色古香,轻纱曼舞,仿佛步入了一个梦回江南的幻境。
评弹艺人端坐台前,一抚琵琶,一敲三弦,清音悠扬,如泉水叮咚,又似微风拂面,瞬间将众人带入了一个温婉细腻的世界。
台上的女艺人轻启朱唇,唱的是《西厢记》里的缠绵悱恻,道的是《牡丹亭》中的情深意长。
那声线时而清脆如黄鹂,时而低沉似古钟,每一个音节都扣人心弦,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而杂耍表演,则是另一番热闹的景象。
戏台一侧,几位身着彩衣的艺人轮番上阵,或腾空而起,表演着惊险刺激的飞檐走壁;或手持长鞭,舞动生风,展现着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位年约四十的魔术师,他手持一顶空无一物的帽子,轻轻一挥,便从中变出无数彩带与鲜花,引得众人惊叹连连,掌声雷动。
孩子们更是被这些神奇的表演深深吸引,他们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不时发出阵阵欢呼。
随着夜幕降临,谭府的寿宴也渐渐接近尾声。但那份因评弹与杂耍而起的热闹与欢乐,却久久不散。
很多宾客在离开的时候仍然意犹未尽地讨论着今日的精彩表演,对于不能继续留下来观看后面的节目而感到惋惜。
吃过晚饭,岳文轩一家是最后一波离开的客人。
三辆小汽车驶出谭府,谭炳贞略有些遗憾,却又很自豪地对岳文轩说道:
“今年的寿辰办得还不算热闹,等到你外婆过整寿,肯定比今天的场面要热闹的多。
你太外婆过六十整寿的场面,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一天,整个吴州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家里搭了三个戏台,整整唱了三天,流水席也办了三天,那才是真的热闹。”
今天的寿宴给岳文轩留下的印象已经很深,他觉得已经够奢侈了。一个普通的寿辰就要办得这么热闹,花费如此巨大,这要是家底不够厚,办上几次这样的寿宴,恐怕就该变卖祖产了。
这种奢靡的风气要是一直延续下去,底蕴稍微差一点的世家大族,都得慢慢败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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