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被鹊儿怯生生的请到了萧子窈的房中。
眼下,萧子窈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页,木几上搁置着一碗汤药,白气丝丝缕缕的,飘得有些倦了。
萧子窈道:“鹊儿,你近来紧赶慢赶的伺候着,也该歇一歇了。你回去躺一躺吧,这里我留沈要伺候就行了。”
谁知,鹊儿犹疑了片刻,正要分说一二,却被沈要拦下了。
“好,我知道了。”
沈要说罢,便上前端起了那碗汤药。
那厢,萧子窈见鹊儿唯唯诺诺的顿着足,便开口赶她出去。
“他自己都答应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行了,快去歇着吧。”
鹊儿无言以对,只好颔首。
如此,房中便只剩下这二人了。
萧子窈不说话,沈要便执着那瓷碗不落下。
“六小姐,药快凉了。”
萧子窈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更十分故意的刁难起他来。
“我出去了一趟,身子便有些乏力。现下端不动那药碗,便喝不下药。”
然,此话毕,沈要却是轻声一叹。
他这般的叹气,到底是心中很不情愿的罢。
萧子窈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沈要。
却见他坐得近了些,又引着勺子舀了一小口中药汁子,缓缓的送到了萧子窈的唇边。
“六小姐,不烫的。”
萧子窈撅嘴道:“你试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烫还是不烫!”
沈要闻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目光悄然的掠过萧子窈的唇,微粉也微红,像一朵玫瑰的花瓣。
他简直想大逆不道的吻上去。
可他却是万万也不敢的。
他只低下头去,嘴唇如蜻蜓点水似的擦过那勺子,仿佛是轻吻一般的,便算作试过了。
“六小姐,真的不烫。”
沈要恳切的说道。
萧子窈适才开了秀口。
他的手有些怯懦的发起了抖。
却见萧子窈衔住那勺子,嘴唇正抵在他吻过的那一处,轻轻的啜了一小口。
那模样实在太过娇媚,那一口更啜在了他的心口。
沈要的心兀的揪紧了。
他想靠得更近,却又想逃得更远。
萧子窈最是难哄,脾气也暴躁,可她哪怕同他吵上一万次,他也依旧为她神魂颠倒。
思及此,沈要直觉身子一热,满脸也发烧。
谁知,倏尔之间,沈要顿住了手,萧子窈却很有十足的意见。
她的眸子上上下下的来回扫过沈要的脸,遂古怪的问道:“沈要,你很不情愿,对吗?”
沈要听罢,身子一僵,却伏得更低,只摇头道:“六小姐多心了。”
萧子窈登时委屈了起来。
她绞了绞被子,太厚了,绞不动,便十指紧紧的攥住被套,只将那锦缎攥脱了丝。
“沈要,我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你只要求我,我就放你走。我受不了你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沈要一惊,心下更是剧烈的抽痛了一下。
他紧锁着眉头,吃痛的抬起头来,缓缓的说道:“六小姐,我不想走。”
萧子窈笑得有些凉。
“为什么不想走?既然心里惦记着别人,为什么不去找她?”
他有些诧异,更有些畏惧。
萧子窈此番态势,竟像是要将他扫地出门了一般。
可他实在不敢坦明心意,唯恐她作呕于他卑贱的肖想。
“六小姐,您错意了。”
萧子窈叫道:“我没有错!明明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你有惦记的人!”
她嚷了起来,脸也微红,沈要的眸光只一颤,便全然的败下了阵来。
“没有别人,只有六小姐。”
他定定的说道。
“你胡说……”
沈要哀哀的打断了她。
“六小姐,沈要绝不负您。所以,别赶我走,好吗?”
萧子窈默了片刻,倏尔挑眉问道:“沈要,我改变主意了。做我萧子窈的人,必须将身心都交在我的手上,你肯吗?”
她的脸简直红透,更美得有些过分了,颜色里似是掺了些毒药。
沈要苟延残喘的依着她。
他便如获大赦似的,抬眸应道:“六小姐,我早已是您的囊中之物。”
萧子窈便是凝着眉,唇角也发苦,任由沈要喂尽了一碗中药汤子。
她晃一晃脑袋,风情摇曳,红玉坠子也摇曳,更有些明目张胆妖艳了。
萧子窈看着沈要默默的放下瓷碗,原是想问一问他,这红玉坠子当真是送给她的吗。
可话一到了嘴边,千回百转,终究是被她给咽了回去。
萧子窈只道:“那你以后还不跟我跟得紧一些?”
沈要目色灼灼,眸光暗烈。
“好。”
萧子窈定的首饰不日便送上了门。
如萧子窈这一般的豪客,银楼素来不敢怠慢。
什么长命锁、连环佩,又是白玉的坠子,只管发动起诸位工匠,通宵达旦的敲打雕琢,迅之又迅的奉到她的眼前。
当是时,萧子窈正巧要去萧从月的房里一去。
她于是藏了些私心,故意将沈要抓到面前,问道:“你说,是这白玉的坠子好看,还是红玉的坠子好看?”
沈要面色微变,旋即侧过头去,沉声道:“红玉的好看。”
萧子窈笑嘻嘻的说:“呆子,你看得又不仔细,怎么比得出来?”
沈要嘴硬道:“就是比得出来。”
萧子窈一拧腰,便将首饰丢与了鹊儿,自顾自的往外走。
沈要提步跟了上去。
萧子窈弯了弯眉梢,道:“择日不如撞日,这首饰既然打好了、送来了,现下便拿去给我二姐瞧瞧。”
今日仍是飘雪,萧子窈几步走在前面,沈要便突上前去拉住了她。
他勾着她的衣角,直将人往自己的身后藏去。
“怎么了?”
萧子窈不解的问道。
沈要垂着头,目光柔柔的看着她,道:“眼下没伞,六小姐还是走我身后罢,免得淋了雪。”
萧子窈一笑,也不同他客气:“那你领着我走呀。”
“嗯。”
那大雪分明是很冷很密的,风刮在脸上更有些疼,沈要走在萧子窈的身前,全替她接下来、挡下来,她便浑然不觉了。
终于到了主楼,萧子窈方才从沈要的背后露出那张粉粉的小脸。
沈要正拂着肩头的白雪,谁知,却是此时,鹃儿竟哭哭丧丧的跑下楼来叫道:“来人呀!不好了!二小姐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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