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西风乍起,许舒往炉中新添一块煤,先把水烧上。
煤火不旺,水开得等上一会儿。
许舒先拍了蒜,寻了酱油、醋、红尖椒,一个见底的猪油罐子,先把调料全刮进一个大碗里,趁着等水开的功夫,随手拿起报摊上报纸翻阅起来。
源力扩散至今,超凡者已扩散到整个社会层,民众已经完全接受了超凡者的存在。
甚至,超凡者的异能,也化用到了社会的方方面面。
许舒翻阅的几张报纸上,都有超凡者的出租或者租赁超凡者的广告信息。
当然,也能看到超凡者为恶的社会新闻。
许舒翻了几张报纸,眼见得铁锅里煮开了,他径直将吴老二用剩的大半筒挂面,一股脑儿全下进锅里。
本来还想找两个鸡蛋,只能在门边的泔水桶里看到两个破败的蛋壳。
三分钟后,面香从锅里飘出,许舒捞面开拌,顷刻间,油脂、辣子,蒜香裹着面条,散发出一股诱人的奇香。
许舒一口接着一口,正吃得满头大汗,一阵带着喘息的马达声传来。
那马达声似乎有些熟悉,许舒来不及仔细分辨,便听一声道,“吴二哥,一份春申晚报。”
许舒一抬头,一个短发女骑手正跨坐在一辆偏三轮上,一身精致的风衣套装,更衬得人比花娇,气质出尘。
四目相对,许舒愣住了。
眼前的短发美女,正是原春申高中的钢琴老师、秦冰死党、许舒高考补习班负责人苏柠。
他前番和苏柠有交集,还是因为苏柠补习班办的红火,惹人眼红,弄了蛮霸手段,折腾得苏柠家宅不宁。
最后,还是许舒出手,助苏柠了了这桩麻烦。
仔细算起来,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
“哇!换老板了,好帅!无怪你苏老板隔三差五,要来这间报亭逛逛,原来是打着买报纸的幌子,端详帅哥啊。”
挎斗上的马尾辫美女,含笑打趣着。
苏柠俊脸微红,“胡咧咧什么,谁老来这里了。”
她目光死死黏在许舒脸上,“秦冰呢,怎么许久没消息了,你们结婚了?”
许舒眼中闪过一抹惆怅,递过一份春申晚报,“秦老师出远门了,我也不知去了何处,你近来可好?”
苏柠点点头,“还好。”
“你这辆车看着有些意思。”
许舒早发现苏柠这架偏三轮,是自己以前的座驾,也是他的第一辆机动车。
他修理过多次的发动机,依旧还带着那熟悉的喘息。
虽然新做了油漆,脚踏处后补的环形马蹄铁,并不能瞒过许舒的眼睛。
“帅哥,好眼力啊,这可是沧海侯当年的座驾,七星门段掌门亲自主持的拍卖会,咱苏老板可是花了大价钱……”
马尾辫美女还在絮絮说着,苏柠一脚踹响偏三轮,一拧油门,蹭地一下蹿了出去,隔壁阿庆米粉的红色幌子,正在寒风中飘摇,却也远不及苏柠脸上的颜色。
苏柠如逃债一般,一口气飚出两条巷子,直开到新月湖边才停下车来。
挎斗里的长发美女,被苏柠接连的疯狂驾驶,甩得东倒西歪。
这会儿,车停下来,她大喘一口气,“做啥呢,没见过帅哥啊,瞧你这慌的。
不对,真不对劲儿,你不会真看上卖报那小子了吧。”
苏柠面上红潮未退,直盯着冷月无声的湖心,怔怔山神。
“不是吧。”
马尾辫美女啧啧道,“我不会看花眼了吧,你堂堂苏老板,春申顶级名流。
慈善总会,赛马总会,那些个会首级别的大人物,都几次延请你入会。
春申站柳站长也曾出席您苏大老板举行的酒会,多少名流公子,富贵王孙,都想约您苏大老板吃一餐饭而不得。
今儿是怎么了,遇到真爱了?”
马尾辫美女盯着苏柠道。
苏柠悠悠道,“我苏柠不过一商人女,就凭我的本事,慈总、马总那些顶尖的大人物会认识我是谁?
春申站的柳站长,更是春申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他何必卖我面子。”
马尾辫美女笑道,“谁让咱苏大老板命好,是沧海侯的钢琴老师,沧海侯的面子,他们不给也得给。
奇怪,你说这个做什么?沧海侯和那卖报的帅哥有什么牵扯。”
苏柠往湖心扔一枚石子,击破水中天,“卖报的就是沧海侯。”
“咯!”
马尾辫美女发出一阵悠长的鸡鸣声,险些背过气去。
她连续几个深呼吸,才缓过来,扒拉着苏柠胳膊道,“你开什么玩笑,沧海侯会去卖报?你莫不是觉得我好骗,到底是真是假?”
苏柠撇嘴,“爱信不信。”
马尾辫美女怔了怔,“信了信了,就冲你这死样儿,哪有不信的。
天呐,沧海侯是真的帅啊。
没有侯爷的身份,已经帅得没边了,再一加持侯爷的金身,我真想不出什么样的人,能配上如此的神仙人物。
我忽然理解你了,一遇沧海误终身。
登临过山巅,自然不肯俯就溪流,苏柠,你完喽。”
冷月无声,湖面如镜,苏柠满腹酸楚,随风化作无尽惆怅。
偶遇苏柠,许舒也倍感意外。
故人重逢,本来有千言万语,但苏柠这一走,许舒反而松了口气。
一碗面吃完,刷锅洗碗,又卖了两份报纸,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许舒关门上板,倒在那张窄巴的棕绷床上,不过顷刻,便即安眠。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六点多。
报贩子砰砰敲门声,惊醒了许舒。
许舒可没工夫再替吴老二看一天摊,放好报纸后,直接在桌上排出十余枚银元,便即关门离开。
他在春申高中门口的刘记肉包吃了早饭,又在春申大学后街饮了一杯鲜乳豆浆,中饭是在长兴东路秦冰旧居门前的烧腊馆吃的。
下午三点左右,在春申站大楼前的星海咖啡,享用了一杯拿铁。
许舒走过的地方,皆是他曾经在春申主流生活圈子。
故地重游,追忆往昔是其一,根本目的,还是安稳神魂。
随着这一路走来,他的阴神不仅完全安稳,已经开始附着在阴窍之上,并有越来越稳固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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