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用的纸张很薄,将它举起后,在篝火光线的照射下,莫驭能够清晰地从背面看到红色墨水渗透的痕迹。wangzaishuwu
那个形状确实很眼熟,像是一个圆圈里套着两个五芒星,但又比五芒星复杂的多,他脑海中似乎闪过一个图案,若隐若现,却又捕捉不住。
羽化登仙低头从篝火里拔出一根烧成黑炭的木头,在地上踩碎,捏起一小块木炭,在报纸上画了几根线条,将那些点连了起来:“这样呢?能看出来了吧?”
“这个符号是……死灵之门?”
那是个非常有名的克苏鲁的符号,一个圆中有两个五芒星,大的那颗五芒星的顶点两端分出两根直线,直线尾端是曲线和圈圈,小的那个五芒星则从左端和顶端的顶点反向延伸出两个线段,同样以诡异的曲线和圈圈作为结尾。
莫驭的脑海里突然闪过洛夫克拉夫特写下的一句话:“祂们从遥远的星球而来,还随身带着自己的影像。”
即便是跨越了星球、空间与世界,祂们降临之时,仍给人类带来似曾相识的旧梦。
“这些怪事竟然能组成一个符号……”穆斯塔法震惊道,“可这符号又是什么意思?”
“嗯……这个说法有很多种,”羽化登仙挠了挠脸,“有人说是某个代表钥匙和门的旧神的纹章,有的说法是它是召唤之门,也有个说法是这个符号有着保护和抵抗邪恶的意义……”
莫驭:“……这几种说法好像互相矛盾啊。”
“……确实,毕竟是神秘学嘛,具体意思谁也说不清楚。”羽化登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莫驭看向穆斯塔法:“然后呢?后来还发生了什么?”
“第四天的晚上,我们去了其中一个怪事的发生地,那是在鸽子广场上,有人半夜看到空中出现绿色的火球。”
商人继续讲述他们的经历,“当然,我们不敢靠的太近,只敢分散开来,躲的远远的。几人藏在了小巷里,几人爬到附近房子的屋顶上,几人躲进了打烊的鸽食小摊里……
“我们一直在那等到深夜,就在我们都昏昏欲睡困的不行的时候,穆哈特推醒了我,我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镇里已经弥漫起了灰色的雾气。”
“那时四处都很暗,只有雾气泛着灰色的光芒,我们几个躲在巷子里面,用纸箱御寒,根本就不敢点灯,我掏出怀表,摸了摸时针,那时应该已经是凌晨三点。”
穆斯塔法掏出他的怀表给众人看,那是一款很复古的怀表,打开表盖里面没有玻璃罩,直接就是指针和凸起的刻度,在没有光线的时候也能让人凭借触感摸出时间。
“我抬头看向天空,发现星星已经被雾气遮掩,但雾气中却突然亮起奇怪的两团绿光,就好像雾气里、半空中有团黯淡的火焰在燃烧……不,不是那种耀眼的火苗或光线,而是那种幽幽的磷火,像是死人骨头上燃烧的那种……幽暗、朦胧又可怖……
“就在我盯着那绿光看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半空上坠落,啪的一声,就落在巷子口前方的广场地面上。”
“一开始我的眼睛还因为盯着绿光团看而不能适应黑暗,但我用力地瞪着那地上的东西时,逐渐逐渐我开始能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黑暗中,一团血肉模糊的鸽子残骸就那样躺在广场的石地板上,浑浊的鸽子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看。
“我吓了一大跳,跌坐在巷子里,又发现有什么东西扑棱棱地飞起,声音朝着屋顶上那几个奴隶躲藏的地方移动,没过多久,我就听见了他们的惨叫,还有呼啦啦什么东西飞上天的声音,然后……”
他打了个寒颤,“一团一团的血肉从天上掉下来……还有脑袋……有什么会飞的东西吃了他们,吃了两个人,第三个趁机逃了下来……”
“‘有怪物!’那个存活的奴隶说,‘是很大很大的扭曲的蛇,它们在天空中不断地扭动着,拍打着巨大的蝙蝠一样的翅膀,它们的双眼仿佛绿色的灯笼,可怖的视线从里面射出,被盯上的猎物都死了!无论是飞鸟还是人类,都会成为他们的食粮!’
“我们不知道那怪物的名字,我也没有真正见到那怪物的样子,但是两个奴隶的死状吓坏我了,我立刻带着所有人逃跑……悄悄地逃。”
“那些怪物飞的很高,”穆哈特补充道,“我们压低身子,顶着纸箱,在小巷里缓慢地穿梭,尽可能地不发出任何声音。这个策略应该是奏效了,我们并没有再引起它们的注意。
“我们能听到它们在天上发出刺耳的尖啸,就好像它们在对话一样,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后,无论是那些声音还是怪物本身,都像一缕尘埃一样消失了。”
“体型巨大的蛇,有蝙蝠翅膀,说话很响,怕日光……”羽化登仙总结道,“我猜测那怪物是恐怖猎手(huntg horrors)。但很奇怪……”他仿佛陷入了沉思。
“哪里奇怪?”莫驭问。
“之前我们遇到了夜魇,然后现在又有恐怖猎手,但是它们不是一个派系的怪物。”
羽化登仙绞尽脑汁,试图用不触发屏蔽词的表述来解释,“就是……在克系神话里,有很多的旧神和外神,祂们之间是互相对抗的关系,而这些怪物,都有自己隶属的派系。
“比如说,夜魇的主人是一个很厉害的旧神,号称大深渊之王,祂的名字我不能在这里说。
“而恐怖猎手是一个很有名的外神经常使唤的猎犬,那个很有名外神有很多很多的化身,但他最常用的一个化身是个深色皮肤看上去像是埃及法老的人。”羽化登仙对莫驭挤眉弄眼道。
“你是说奈亚……”莫驭秒懂。
“对对对就是他。”羽化登仙猛点头,“有种说法是,恐怖猎手可以牵制夜魇的行动,但是大深渊之王的攻击又会让恐怖猎手轻易的化为灰烬。”
“所以这两种怪物是互相敌对的。”穆哈特迅速地理解了。
“嗯,其实真要说起来,死灵之门的符号也属于一位外神,同样,祂的名字我不好说出来,就叫祂‘门之匙’吧。”
羽化登仙解释道,“这位门之匙,更像是高维度的时空穿梭者,祂掌握着一柄古老的银钥匙,能打开所有的门……不是说真实的门,而是连通所有时间、空间的门,也就是说,祂能通过更高层次的维度进入任何一个时空,知晓过去现在未来和所有的一切……”
——空间的权柄……不,或许还有时间的权柄……莫驭想,不知道这位门之匙的权柄的力量是否来自于这个世界的碎片,但祂的权柄与莉亚的有部分重合,这可能意味着这位外神极有可能是他们的敌人。
“这个幻境里已经出现三个派系了,一位旧神和两位外神,当然门之匙本身更像是中立的一方。啊啊啊!”羽化登仙突然抱头呻吟,让所有人心中一紧,下一秒则吐出一句老梗来:“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呢!”
莫驭忍不住敲了他一下:“别在这种副本里一惊一乍的吓人啊喂!”
“我实在想不明白嘛!”羽化登仙吐吐舌头。
“现在信息量还太少了。”莫驭说,“但这只是我们第一次进副本,不要一开始就想着怎么通主线啊,先把npc带出去才是要紧事。”
“可这个方面也是完全的毫无头绪啊!”羽化登仙说,“虽然知道完成一个支线就能离开,但是npc脱离副本也是要完成支线吗?我们虽然找到了疑似任务道具的东西,但最关键接任务的npc找不到啊!要不然我们再等一个循环?说不定剧情会重启?”
“不,穆斯塔法他们经历了太多次循环了,而且又死了那么多人,现在每次循环,死去的人的执念都在融入镇民的集体意识之中,再过一个循环任务难度只会更难。”
莫驭说,“我猜测,这个副本里存在两种循环,一种是每七天一轮的小循环,一种是以这一轮第一批进入幻境的人为标致物的大循环。
“这个大循环中,每增加一轮小循环,剧情都会更加黑化,更加扭曲一点。要回到初始的剧情,恐怕只能等所有的人都退出副本才能重开。”
——至于是活着退出副本,还是死出去,估计只是在副本扭曲度是否增加上的差异。
“那我们要想带着npc们活着出去,最好还是找到这个幻境里发任务的npc,完成一个支线。”羽化登仙叹气。
“对,而且,我们现在知道,那108个支线任务都在哪了。”莫驭看着那张“死灵之门”的地图道,他打开了玩家的系统面板,找到拍照功能,咔嚓几下把地图存入系统。
——滴。玩家系统提示:“地图信息已更新。”
羽化登仙恍然大悟:“对哦,这些怪事肯定跟支线任务有关。”
不过莫驭并没有急着去寻找支线任务,毕竟目前已经是穆斯塔法他们的第四轮小循环,变数太多,而造成变数的原因他们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还需要打听出更多的情报。
“穆斯塔法,你们在遭遇恐怖猎手后还有遇到什么事件吗?我记得你们说死了八个人,三个死于第一轮循环的最后一晚,两人死于恐怖猎手,还有三人呢?”
“我们逃离恐怖猎手的袭击后,就躲回了这个剧院。”穆斯塔法说,“我们战战兢兢地躲完了剩下的日子,在第六日的早上趁着天蒙蒙亮就离开了小镇,回到了那个山坡上,又目睹了一次镇子被巨大的裂口吞没。”
“第三轮循环一开启,我们立刻就回到了镇子上,这一次,镇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更古怪了。而镇上的灰雾出现的更加早。”
穆哈特说,“或许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环境使人神经衰弱,或许是因为目睹了……你们所说的那种怪物、恐怖猎手吃人的惨状,那个从屋顶上逃离了怪物的奴隶,在第三轮循环的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到了第三天,他突然抱着头痛苦地倒在地上打滚。”
他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回想那个画面都令他感到不适,“他的头突然从中间裂开,从他的脑袋和脖子的交界处,有触角爬了出来,他的整个背脊裂开,长出了蝙蝠一样的翅膀……
“最为可怕的是,他的脑袋似乎被某种硬骨覆盖,那种物质是从他脑子的裂缝里流出来的,又将他的整个头都包裹了进去,整张脸都不见了,头顶上还长出了两个尖角……”
“……夜魇。”羽化登仙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半晌才迸出两个字来。
“是的,他变成了那种叫做夜魇的怪物。”穆哈特点点头,“然后他的尾巴将照顾他的奴隶卷上了屋顶,又甩了下来。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杀掉那个怪物。还好我们为了防备旅途中遇险,每人都配备着火枪和大量的弹药。”
“于是我们又失去了两个人。”穆斯塔法叹息道,“最后一个人,其实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但我觉得他和死了恐怕也没什么区别了。”
莫驭:“什么意思?”
“在我们进入第四个循环,也就是今天早上,我们刚刚踏入镇中的时候,有个奴隶突然停下了脚步,问我们有没有听见声音。
“他说,他这些天里,一直听到有人在他的脑海里低语,那是些莫名其妙的呓语,意义不明、胡乱无章,但却对他造成了很深的影响。
“他原本是忠诚的光明神的信徒,是个非常温顺和蔼的老人,但就在那时,他的眼里充斥着疯狂和对奇怪神明的信仰,嘴里咕喃着我们听不懂的话,将身上的衣服撕扯的破破烂烂,然后一路朝着那个钟楼教堂奔去。我们没有阻止他。”
穆斯塔法说,“即便他的身躯还活着,但是他的精神,可能已经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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