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快救人啊!徐家老二媳妇跳井了!”

    司聪莫名其妙的落了水,又莫名其妙的被砸晕。

    迷迷糊糊间,耳边的哭天抢地令她彻底的恢复了意识。

    “天杀的!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你死了,孩子们怎么办啊!来财留下的种儿你也不顾了,你个天杀的丧门星,你要死就带着几个赔钱货一起死,留我一个孤老婆子可怎么活啊!”

    徐家长媳王氏,边抹着泪边劝道:“阿姑!您就别哭了,娣妇都舍得扔下几个孩子,您还有什么舍不得的,二叔也不在了,留下她们母女可怎么活啊!”

    屋里的人都跟着落泪,有人小声地议论着。

    “这徐家老太太可真是命苦啊!四十岁不到就守了寡,前几年小儿子又没了,这临老了,二儿子又死了,唉!这是什么命啊!”

    “什么命也比那二郎媳妇命好,听说那二郎媳妇,从小就没了父母,是她叔父给养大的,进了徐家的门,一口气生了五个都是丫头片子,这好不容易又怀上了,二郎他又,唉!”

    大家伙的小声议论,徐家老太太都听的真切,看着死人一样的二儿媳妇隆起的肚子,心里是莫名的害怕,都说她这胎一准是个男孩儿,她儿子都没了,总要给他留个后啊!

    院子里有人高声呼喊,“黄医师来了,快让开!”

    徐老太太忙起身让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被推着到了木板床前,看着面如金纸的妇人,眉头紧锁,忙伸手搭在她的脉上。

    妇人的脉搏有一下没一下的跳着,说是有救吧,这脉象太弱了,说是没救吧!有几下跳的还挺有劲儿,这可是有点棘手了!

    徐老太太满眼期望的看着他,哆嗦着嘴唇问道:“黄医师,我家媳妇,还有救吗?”

    黄医师捋了捋胡须,瞄了一眼被单下妇人微微隆起的腹部,语气很慎重。

    “脉象不稳,我看令儿媳有了身子,这用药上也需谨慎,不如,先用参汤吊着,我再施针试试,看看能不能救过来吧!”

    徐老太太拱手作揖,“只要能救我儿媳妇,咋滴都行啊!”

    黄医师微微点了点头,“我带着常用的药了,先配上一服,赶紧熬了去,这屋里人太多了,都不透气,都出去吧!”

    徐家老大徐来福,连说带哄的散了屋里看热闹的人,众人出了屋子也没离开,而是站在院子里等着消息。

    黄医师开了药,又配了药,徐老太太让徐家老大赶紧去熬药。

    徐家长媳王氏面色有些不悦,轻轻拉着徐来福的衣袖。

    “这副药得多少钱啊?可是有参须呢?”

    徐来福扫了自己阿母一眼,轻声斥道:“你别管,有咱阿母呢!”

    王氏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她都不想活了,还救她干嘛?瞧!又搭钱了!”

    “都已经救下来了,你还磨叽什么?一会儿你给我好好服侍阿母,照顾好娣妇,别叫别人看笑话!”

    王氏无奈的抿了抿唇,“知道了,我去熬药了!”

    屋里,黄医师给徐家二儿媳施了针,徐家二儿媳还没醒,药还没熬好,黄医师也不好离开。

    等着药终于是熬好了,黄医师接过那碗药闻了闻,挑了挑眉毛,眼角扫向一脸关切看着徐家二儿媳妇的徐家老大两口子,微不可察的扯了下唇角,示意徐家老太太给儿媳妇灌下。

    司聪被捏开嘴灌了一碗苦到她怀疑人生的汤药,轻微的咳了一声。

    众人松了一口气,黄医师也明显松了口气,他刚才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啊!

    又给号了脉,说道:“现在看着还算稳妥,还得再吃两服药,今晚若是能醒来,这条命就能保住了!”

    徐家老太太千恩万谢的作揖,黄医师又嘱咐道:“这药不便宜,别糟践了,都是救命的,熬药时马虎不得!”

    徐老太太连声应着。

    “今日的诊金是一个圜钱,这药三个圜钱一服,总共是十个圜钱!”

    王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都能买三斗米了!够他们全家吃大半个月的口粮了,这二郎媳妇可真够败家的了,还不如死了的好呢!

    徐老太太怔愣一瞬,可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看向了大儿子两口子,王氏抿着唇低下头去装作没看见。

    徐来福嘎巴着嘴,“阿母!您别急,我去拿钱去,阿功的婚事就先拖一拖,救他二叔母是要紧事!”

    徐来福转身要走,王氏有些着急,徐老太太叫住他。

    “不用了,我那还有点,阿功的婚事也要紧,黄医师稍等,我这就去拿!”

    徐老太太转身出了屋子,徐来福满面忧愁。

    “叫黄医师看笑话了,咱们这穷苦人家,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我二弟又!唉!几个孩子没了爹,这日子还不知道咋过下去呢!”

    黄医师微沉了沉眼,“战乱不断,咱们这些黔首苦不堪言呐!我们这生意也不好做,一月有半月是关门歇业的,就怕匪兵上门抢钱抢药啊!”

    徐来福一叹,“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过了半刻钟,徐老太太取来了一卷子布,递给了黄医师。

    “这是一布,足尺足寸的,黄医师您看看!”

    黄医师忙接了过来,“那我找给您一个圜钱!”

    黄医师说话从怀中掏出一个圜钱,徐老太太接过钱,往外送黄医师。

    黄医师微微向徐老太太靠近了些,悄声说:“老嫂子,你那儿媳妇危在旦夕,这药就是救她命的,你可一定要看好了,亲自熬了给她喝,能不能活,就看这药效了!”

    黄医师拱了拱手,匆匆的出了院子。

    徐老太太有些迷茫,一脸困惑的进了屋,见老大两口子正拿着那两服药包看,她眼神微闪的轻咳一声。

    “去做饭吧!这里我来照看!”

    徐家两口子吓了一跳,徐来福忙放下药,“我还想着给娣妇熬药去呢,那阿母你照看着娣妇,我和阿功她阿母去外头照应着!”

    徐老太太轻嗯了一声,徐家两口子先后出了屋子,徐老太太拎起那两包药,揣进了怀里,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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