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能谈条件了?”
林年,亦或是金发女孩,抬头仰望着高大的神祇,雨水落到了他的额头上分流到鼻翼两侧,最后汇聚于下颚滴落,黄金瞳中闪烁着黑色天幕上扭动的白蟒。
由她身上张开的领域在霎时间将整段高架路囊括了进去,不,不止是高架路,就算是那视线无法企及的黑色远方也被一手握在了她的手心中,就像一个瓷白的碗平扣着将一切盖在了下面,笼罩一切的只有绝对的漠视和轻蔑。
神祇是沉默的,无言的,面对挑衅祂的回答只有洒下无边的震怒,填平整个世界。
于是雷声爆响,沐浴在电光中的他,首次将王域催至了极限,在领域中陡然撑起了一片世界,以神祇之力手握雷霆,开天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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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次你释放的‘浮生’的领域到底有多大?”高架路旁端着可乐的林年问。
“尼伯龙根有多大,领域就有多大咯。”金发女孩咬着吸管看着风雨中掌控着林年的自己眼里满是赞叹,大概是在心里偷偷夸自己帅出了新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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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年’脚下踩着的昆古尼尔震动了起来,奥丁抬起了手,电磁在手心中扩散跳跃,无法阻挡的吸引力将昆古尼尔带回,如沉重的巨舰驶入船坞,奥丁手心紧紧握住了飞回的昆古尼尔,就连座下的斯莱普尼尔都为这强劲了后坐力踏碎了高架路的地面。
顷刻,八足神骏含着暴雷嘶吼,向断崖边的‘林年’发起了冲锋,昆古尼尔再度连接起了因果的必死之线,划出照亮整个黑暗天际的流星一刺!
比雷声还要噪作的爆响声在高架路上传开,必中的刺击带去了死亡和枯萎,然而,它的准心却奇迹般再度落空了深深地扎在了地面上。
‘林年’出现在了奥丁御马奔驰而过的身后,地面上满是伤口和泥泞,没有人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砰。”
‘林年’说。
身后神祇坐下的斯莱普尼尔腹部甲胄陡然爆出了一团刺眼夺目的星火,巨大的力量连人带马震得歪斜了出去,刺入地面的昆古尼尔拖拽出了一条直而深长的裂痕,然而却还是余势不止地轰然撞在了高架路的护栏上!
“还不明白吗?”‘林年’转身看向了斯莱普尼尔甲胄出现的龟裂痕迹,在那下面青黑的血液缓慢渗出甲胄的裂痕,滴在地面上腐蚀出巨大的孔洞。
这是神祇第一次受到创伤,尽管是座下神驹,但也昭示了凡人之躯的确可以伤害到了高高在上的神座。
奥丁的回答是漫天的流星与雷霆。
可这一次,那如跗骨之疽的流星群却像没有目的的萤火虫一般,漫射飞舞在了地面,号称必中的长枪却像是雷雨夜的雷霆一般带着电光,盲人似的在地上轰出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惊人的力量和风驰电掣的速度掀起了一股狂潮!
神祇挥枪的速度极快,宛如真正的流星带火,在这一刻奥丁的刺击速度绝对不下于复合领域状态下林年的极速,这种速度已经超过了混血种的极限,就算远在卡塞尔学院的那位时间零中的王者站在这里,也免不了会在狂风骤雨的攻势下受到可怕的重伤。
可在高架路上,‘林年’甚至没有动用刹那或者时间零,昆古尼尔怎么都蹭不到她的边,暴雷狂落在地上,反倒是像神祇在主动配合她在雷雨中轻歌曼舞。
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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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金发女孩看着远处这美丽而又离奇的一幕感慨,“只要昆古尼尔锁定不了我们就不过是一根提着都掀沉的大棒子罢了,卖废铁站估计都没人收,因为它的构成是世界树的树枝,而不是钢铁,车床上下来的废料都两角三分一斤呢。”
“你那是两年前的价格了,现在应该涨到三角了。”林年说。
“谁叫你上一次去废铁站卖钱是两年前?”金发女孩摇摆着身子,雷霆砸地的攻势掀起的巨浪完全波及不到路边近在咫尺的他们,他们就像透明的一样,石屑和雷电只会穿过他们飞到身后黑色的雨夜中去。
“奥丁不了解浮生的具体效果?”林年看着疯狂但却白费力气的神祇皱眉,“我以为龙王级别的人物应该能将所有的言灵熟记于心。”
“没有那么夸张,龙族都是骄傲的东西,除非形势所迫,不然他们不屑于去窃取旁系君主的权能,很显然这个装神弄鬼的神祇与海洋与水之王,或者天空与风之王有关别告诉我你感知不出来祂在‘浮生’里撑起的言灵是跟你同源的‘时间零’。”金发女孩淡淡地说。
“‘时间零’我记得是天空与风之王的言灵,难道祂是”
“那这场暴雨和之前利用洪流冲飞你的技巧又怎么算?”金发女孩反问。
“我不知道。”林年摇头,“那‘浮生’也不是天空与风或者海洋与水一系的言灵吧?”
“当然。”金发女孩点头,“‘浮生’可是精神系言灵。”
“可精神系言灵是怎么做到影响现实世界的?”林年问。
“那王域又是怎么做到影响你的速度乃至斩击的?”金发女孩反问。
林年沉默了,因为他接受了放在眼前事实。
精神这种东西,当到达极致时,的确是可以篡改物质世界的。
“‘浮生’就是精神到达极致所催生出来的产物,祂不属于四大君主任何一系的言灵,硬要归纳的话,‘浮生’应该算作白色的那位尊贵大人的权能吧?”金发女孩说。
“你是说白王?”林年轻声说。
“谁知道呢?”金发女孩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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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流星般的刺击停止了,‘林年’站在废墟中一丝不苟地打理自己的衣衫褶皱,号称必中的长枪昆古尼尔在她面前失去了所有神效,而奥丁目前表现出来的第二个权能——神速,也在她身上讨不到任何好处。
局面僵持了下来。
高架桥上,被昆古尼尔刺激余波震飞撕碎的死侍们围聚在‘林年’身后,黑压压一片静静地守望着断崖这边的‘林年’和奥丁。
“你还不明白吗?”‘林年’叹了口气,“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东西脑袋会聪明很多。”
在奥丁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之前,‘林年’抬起了手,然后挥下。
雷光中,在他身后,成百上千的黑影头颅连带着斗篷尽数飞了起来,那一颗颗苍白面孔的头颅被黑色的血液冲飞到了数米的高度,黑色的泉水汪洋般爆洒在了高架桥上,强烈腐蚀性的黑血将整个桥面侵蚀穿透了,大截大截的高架桥结构被腐蚀后崩塌了!
她的一次挥手,没有太大的动静,却造成了与奥迪投掷昆古尼尔一般效果,两者之间倒产生了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这下,你该明白了吧?”‘林年’对着奥丁露出了个好看的笑容,“如果不明白的话那这样又如何?”
话音落下,奥丁坐下的斯莱普尼尔八足之上同一时间亮起了火花,八根马蹄顷刻间被一道白光砍了下来,八足神骏嘶吼着栽倒!
看着奥丁将昆古尼尔插入地面维持身形的‘林年’冷笑了:“伤不了你,但我还伤不了你的坐骑吗?现在谁又在王座之下?谁又在王座之上?”
“记住,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看着暴雨中,在高架路上缓缓站直的威严神祇,‘林年’冷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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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骂我是狗?”林年指着雨里的自己问身边的金发女孩。
“这种时候肯定要把气势拉满啊。”金发女孩用力睁大自己漂亮的眸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当时其实还考虑说‘就算他是我的狗,也只有他向你龇牙的份儿’这句台词呢!”
“哦。”
“咦,这雨水怎么有点甜?”
林年什么也没说,借着暴雨的掩护默默地把可乐淋在了金发女孩的头上。
“不要在意不重要的细节,重要的是你看清楚‘浮生’的使用方法了吗?”满脸可乐却毫不自知的金发女孩问。
“大概吧,没想到浮生的真正用途居然是在这里。”林年点头表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看向那零散着留在高架路上的死侍的尸体,“说来说去,浮生的效果还是‘回溯’。”
“在时间支流上进行自我回溯。”金发女孩说,“可浮生可以回溯的东西可不仅仅是自身的状态,它用来当免死金牌未免也太浪费了。”
“浮生应该用来杀人,因为它就连我自身的‘地点’也可以进行回溯。”林年说,“在短期内只要我走到过的任何地方,都能依靠‘浮生’这个言灵来进行回溯。”
“只要在同一时间进行多次回溯,那么你就可以几乎同时出现在成百上千个地方进行行动。”金发女孩淡笑着说,她拿着遥控板倒带到了千百个死侍同时被斩飞头颅的那一瞬间,卡在一个点按下了慢放键。
雷光跃过天空,照亮了高架路上那诡异而恐怖的一个场景。
每一个死侍身后都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斩出的炼金刀具正撕开着他们的斗篷,切割下面流动着黑血的皮肉!
“这才是‘浮生’的真正效果。”金发女孩说,“只要敌人出现在你踏足过留下了‘锚点’的位置,你就可以随时对他进行回溯攻击,你能回溯一次,你就能瞬间向他砍出一刀,回溯两次,就是两刀不同方位的斩击几乎同时落下当你能像我一样回溯上千次,那么就能做到刚才那一幕。”
“这违背了时间是一条直线长河的理论。”林年看着那雨夜中出现的复数个自己说,“我不可能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点。”
“谁说你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点了?我不是说了吗‘几乎同时’落下,是‘几乎同时’,不是‘同时’,我只是太快了,快到让你误以为我瞬间在一千个地方出现了。”金发女孩笑了。
“可是”林年看着面前的金发女孩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在他另一侧的护栏上又响起了说话声音,“如果你能做到每一次回溯的时间相差不到1毫秒,也就是0001秒发动一次回溯,那么数千次的斩击就可以在一秒内发生,一秒砍下一千个脑袋,发生在你面前的不就是眼下这一幕了吗?”
林年陡然回头,发现金发女孩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另一边去了,原本的左边已经没有了人影。
“就是这个道理。”金发女孩说,“刚才是不是有一瞬间产生了同一时刻有两个我的错觉?”
播放键按下,千百颗头颅被斩首飞起的盛大景象再度重演了,黑血狂宴铺天盖地地涌去,侵蚀了高架路造成路面崩塌。
“你在一秒内使用了一千次回溯?”林年终于明白了,也被那倾盆一般的杀机给震慑住了,“言灵真的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么。”
“这有什么不可能?”金发女孩说,“能改变整个世界的言灵你听过吗?”
“改变整个世界?”林年在这一刻开始才重新定义起了龙类真正可怕的权能。
“祂就可以。”金发女孩指了指神祇,“但祂现在还没想跟我们认真,也没法跟我们认真,他每一次昆古尼尔想锁定我们都被我提前使用回溯给避开了,祂的能力有关因果,但只要不让祂将因果粘到你身上,祂就对你无计可施了。”
“”林年望着雨夜中提枪的神祇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更进一步的言灵我这里其实还有,想学吗?想学的话我教你啊。”金发女孩笑,“不过你得先掌控当下的力量才能进一步解锁其他的,‘浮生’这个言灵现在已经对你解锁了,但我不推荐你在现实里直接使用,不然你大概率在发动的瞬间就迷失在‘回溯’里了,等待你的要么是发动失败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疯子,要么就是四肢断裂出现在各个不同的角落。”
“这个言灵其实不该那么快对你解封的。”她说,“只是有些时候总会遇到一些巧合罢了。”
“所以我该怎么练习?”林年问。
金发女孩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跳下了高架路在大雨中转了一整圈,再站定了看向护栏上的林年向他张开了双手展示身后的整个世界,答案不言而喻。
“你说奥丁可以改变整个世界。”林年看着暴雨中的金发女孩安静了很久,才缓缓说道,“那么能从祂手里逃掉的你,到底又算是什么东西?”
“谁知道呢?”她笑着说,雨水从睫毛上滴落,下面的瞳眸是烈于神祇的赤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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