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
“娘娘,有人漏夜而来!”赛威进来回禀,深夜的紫禁城各宫都已安睡,唯独皇后的正殿灯火通明。
“这个时候还有谁来呢?算了,不论是谁,容嬷嬷去看看吧!”
“娘娘,此人是从后门而来!”
“不走正门?到底是谁?”
“还珠格格!”
萧云背着所有人来到了景仁宫,这也是让皇后大吃一惊,却又不得不将人请进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一身小太监衣服的萧云给皇后行礼。
“这么晚了,还珠格格来景仁宫所为何事?”
“我知道皇后娘娘对于十二阿哥拜师之事并不满意,我这是特意前来给娘娘解惑。”萧云不客气的坐在了左侧第一个椅子上。
“本宫的确不希望永璂和漱芳斋扯上关系,漱芳斋和五阿哥还有福家兄弟走的如此近,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皇后也扶着容嬷嬷的手坐到正位上,“解惑?你会有如此好心?”
“如果不是为着永璂,我其实并不想踏入景仁宫。可永璂认了我这个老师,我不希望将来的某一天,您会毁了自己害了永璂!”继后断发的记忆再次袭来,帝后反目,最可怜的就是十二阿哥!
提到事关永璂,皇后才吩咐容嬷嬷:“所有人都下去吧!”
“是,奴婢遵命!”容嬷嬷有些不放心,可是萧云坦坦荡荡的表情让容嬷嬷只得告退。
“容嬷嬷留下吧!”萧云知道容嬷嬷是皇后的奶娘,两个人算是一个人。
皇后和容嬷嬷不可置信的盯着萧云,她们如今更看不透这个还珠格格了。
“娘娘,永璂今天下午和我说您一直拿他和五阿哥比,剑术武功要比,国学文采更要比,他不希望您失望,可是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萧云把今天下午练武场外的话都告诉了皇后。
“永璂是嫡子,他就应该比别的阿哥都要上进优秀,皇上这些年对永琪的宠信看重,连不受宠出身低下的愉妃都没人敢怠慢,这就是内定的太子了,那我的永璂怎么办?”皇后也是对于永璂的话表示无奈却无可奈何。
“娘娘是担心不论何人上位都容不下永璂这个嫡子。”萧云当然明白皇后的意思。
“嫡子之名就是一把双刃剑,皇帝在世,嫡子尊贵无比,可是新帝登基后呢?嫡子如鲠在喉,早晚除之而后快。”皇后看人并不遮掩,于是也开始慢慢敞开心扉。
“皇上如今正值壮年,新帝登基属实还早。”萧云笑了笑,刚乾隆二十四年,乾隆皇帝还有将近四十年的执政期,考虑新帝是不是太早了,“其实只要娘娘不被皇上厌恶,哪怕相敬如宾,您是皇后,不论哪位皇子继位,都会尊您为皇太后啊!至于十二阿哥,您是新帝的嫡母,大清以孝治天下,只要这个新帝还要名声,孝字当头,十二阿哥都能熬到出宫建府娶福晋封王的。”
“本宫进宫多年,本宫希望的只有夫妻和顺,本宫的心完完全全给了三个人,一个是皇上,一个是永璂,还有一个就是容嬷嬷!”
“娘娘……”容嬷嬷没想到皇后说她在乎自己。
“容嬷嬷!”皇后擦擦眼泪,“本宫不瞒你说,这么多年,皇上来景仁宫的次数越来越少,这几年更是一年也不来一次,陪着本宫度过漫漫长夜的只有容嬷嬷!”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这是紫禁城所有女子的悲哀!可是娘娘,皇上只有一个,他是世上最不可能一心的人。更何况当今圣上本就不是一个痴情长情的人。和一个帝王谈情爱,您不觉得痴人说梦吗?”
“本宫怎么会不知道,可他在孝贤皇后去世后选定本宫成为继后人选,本宫是本朝第一个有实权的皇贵妃!”
“世人总道皇上钟爱孝贤皇后,可还不是没过孝期就迅速确定了继后人选?娘娘亲身经历过,您难道还相信这些镜花水月吗?”萧云端起容嬷嬷端上来的茶,毫无防备的喝了一口。
“情深义重,两心相许!原是本宫最盼望的,最爱皇上的只有本宫,本宫这一生一心一意对过得男子只有皇上一个人,可是他…他…,”皇后的语气由激昂慷慨变得悲哀叹气,“本宫想要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今怕是不可能实现了吧?”
“《凤求凰》是所有女子美好的愿望,可是若无《凤求凰》何来《白头吟》?司马相如放弃纳妾究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是怕成为天下读书人口诛笔伐的靶子?”萧云的话让皇后瞪大了眼睛,这种话从这个十八岁的少女口中说出便足以震撼人心,“皇上不是司马相如,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有一个又一个女人。您不是卓文君,您写百篇千篇《白头吟》除了引他不满,换不来其他了!”
“你这话如果本宫告诉皇上会如何?”这些话简直大逆不道,她是真心帮自己还是以身作饵?
“娘娘若是想,大可以现在就去养心殿,可我刚收了永璂,您就迫不及待疾言厉色的告我黑状,您觉得皇上会信几句话呢?又会如何想您呢?这是对他决策的不满吗?”萧云看透了皇后根本不会去找乾隆,她说的并不是假话,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果然,皇后直直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她,眼中有着泪珠。
“您不如想想为什么令妃娘娘可以一直得到皇上的宠爱,儿子女儿接连出生?甚至五阿哥也对于令妃娘娘格外亲近?”萧云真的理解不了,令妃这么大一个对手,愉妃一个储君的生母,皇后堂堂六宫之主和两个格格斗什么?斗赢了,你的十二阿哥就成皇帝了吗?还不是让令妃坐收渔翁之利。
“那是因为令妃何事都顺着皇上……”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云打断。
“是啊,您既然知道令妃娘娘的温柔顺从是得宠的原因,您为什么不能取其精华以自用?我相信娘娘在成为皇后之前也是个极其温柔的人,皇上更是十分尊敬爱重,可是为什么要被自己的身份束缚了自己呢?”
“本宫是六宫之主,是皇上的妻子,是大清的皇后,所以才不能事事顺着皇上,忠言逆耳!”
“忠言逆耳?娘娘,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是因忠言逆耳丢了脑袋的?哪怕这些人背上了直言进谏的美名,但是命没了,还要这美名有什么用?流芳千古只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您说的好,您是大清的国母,可是这个位置是皇上给您的,他想收回也能收回!”萧云也不拖泥带水了,直奔主题。
“废后?皇上还能为了令妃废了本宫吗?本宫家族虽然没落,也是正经旗人出身,令妃是什么东西,包衣奴才出身,怎么可以被册为皇后。别说老佛爷不同意,前朝御史也不同意。”皇后激动地站起身,她在乎的后位难道要让给别人吗?皇上不会废后的,不会的。
“娘娘,这种话您还是慎言的好!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所有人都是皇上的奴才。汉人,旗人,包衣,上三旗,下五旗,满军旗,汉军旗,蒙军旗,谁不是皇上的奴才?谁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皇上喜欢谁,还不能给她的家族封赏吗?”萧云看着皇后跌坐在座位上,说出两个皇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两人,“慧贤皇贵妃,淑嘉皇贵妃不都是赤裸裸摆在您面前抬旗的前车之鉴吗?就连我的母家都是圣祖爷和当今皇上一手提拔。”
“那你让本宫曲意奉承,也和令妃一样由着皇上的性子吗?本宫是大清国母,本宫有着皇后的责任,怎么可以和妃妾一样靠这种手段呢?”皇后勉强坐直身子,企图维护自己最后一点皇后尊严。
“正因为娘娘是大清的国母,威严当然要有,可是法理不外乎人情,娘娘何不做一个恩威并施的皇后,和皇上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但最后却殊途同归呢?”萧云有些同情的看向珠翠满头的皇后,“皇上不是一个守成之君,他需要有人在情绪上和他共鸣,给他回应。如果连他的妻子都在质疑他的决定,那和朝堂上扯着脖子进言的御史有何分别?您说了您是皇上的妻子,那就要让他觉得您是一个和他一心,体谅理解他的妻子!”
“你是来教本宫如何做一个皇后吗?”
“我不是在教娘娘如何做一个皇后,而是要您想想如果您一直这样做,最后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娘娘教十二阿哥读过三字经,父子亲,夫妇顺。您和皇上是天下最尊贵的夫妻,更是最难相处的夫妻,你们不仅仅是夫妻,也是君臣,更是全天下的表率。就算您不在乎皇上的态度,依然坚持直言进谏,忠言逆耳,可您不能不为十二阿哥的以后着想啊?”
“十二阿哥的事本宫会管,用不着你操心!更何况永璂是皇上的嫡子,他以后自然不会差。”
“您对皇上的爱是很多,可是皇上不只有您一个女人。十二阿哥是嫡子不错,可皇上不止十二阿哥一个儿子,您却只有十二阿哥,十二阿哥也只有您一个额娘!如果您不是皇后了,或者您冒犯了皇上,那这个嫡子的下场会如何?”
“放肆!你威胁本宫?你可知你刚刚的话本宫就可以直接处死你!”皇后提及危害到永璂就彻底淡定不了了!
萧云根本不害怕,反而拿出手绢笑起来:“娘娘,这是威胁吗?这不是事实吗?皇上的性子,您和他夫妻多年您不清楚吗?不过有人比您更了解她,这个人早就留了后手!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您和我就如同鹬蚌,那人早就埋下了渔人。”
“你是说孝贤皇后?”皇后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
“令妃娘娘和孝贤皇后的的关系您比我清楚,如今满宫的妃嫔您去看,高位妃嫔都是皇上一手捧起来的,大多数和令妃娘娘交好,您这个皇后当的不难受吗?一个皇后在后宫孤立无援,丈夫不喜,才真真是悲哀!”越在乎,越触及痛点才会气急败坏。
看皇后不说话,萧云知道这些话皇后一定听进去了,再多待意义不大了。
“与其一人撑伞两人行,不如先保重自己不被淋湿的好!”萧云站起身告辞,临出门前,又说了一句,“娘娘,臣女毕生奉诸葛丞相为师,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
“那封信,是不是你?”皇后的问题回答她的只有萧云的背影,随后从榻上滑下来,还好容嬷嬷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娘娘,还珠格格……”
“容嬷嬷,她说的对。更何况如今为了永璂,本宫也不得不和萧云联合。”
“娘娘,老佛爷快回来了,您还有老佛爷的信任!”
“老佛爷的信任又如何?本宫如今孤立无援,只靠老佛爷,保不住永璂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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