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城的李二狗乃是长林的结义兄弟。李二狗身材瘦弱矮小,常年的困苦生活让他面黄肌瘦。
身上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裤子也是短了一截,露出纤细且布满伤痕的脚踝。
在尉迟岚攻来之前,这年秋天,关中地区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灾,粮价飞涨。
朝廷为应对战乱,不断征兵征粮,赋税徭役沉重,百姓苦不堪言。
庄稼几乎绝收,冻饿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健壮男子被拉去充军,妇孺艰难求生,老者只能闭目待死。
长安城西尽是贫苦百姓,他们的生活更为艰难。
李二狗自从母亲去世后,便与林小叶的母亲住在一起,认她为义母,二人相依为命,生活凄苦。
几天前,小叶娘身患重病,家中无粮,二狗只得带着一只破碗到东城乞讨。
他走街串巷,却无人施舍。
入冬那几日,天降暴雪,寒风刺骨。
李二狗穿着破旧棉袄,蜷缩在街角。
他瘦弱不堪,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绝望,嘴唇冻得青紫,时不时地颤抖着,
像他这样的人,即使饿死街头,也不会有人在意。
李二狗已经三日未进食,饿得头晕目眩,不慎跌倒在一户破旧的门前。
这时,门里走出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看了一眼跌倒在地的二狗,他瘦弱的身体像一片落叶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破旧的衣服根本无法抵御寒冷,摇了摇头便关上了门。
二狗挣扎着站起来,蹲到房前避风处,蜷缩起来,他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
不一会儿,这位老妇人又拄着拐杖走出来,手里拿着半块黑窝头,扔给了二狗。
二狗饿得厉害,看到吃得,赶紧捡起窝头咬了一口,
这窝头冻得像块砖头,他腮帮子费力地鼓动着,好不容易才咽下,边吃边向老妇人道谢。
“快走吧。”老妇人说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关上了门。
二狗看着手中的半块窝头,想起生病的义母,眼中泛起泪花,他掏出一块破布想把窝头包起来。
谁知天太冷,他手一抖,窝头掉到地上,滚到了街中央。
二狗急忙去捡时,一条黑狗衔走了这半块窝头。
二狗匆忙去追黑狗,一直追到一家朱门大户门前,那黑狗正在舔食窝头。
他抄起一块石头向黑狗砸去,黑狗吃痛惨叫一声跑开。
二狗忙去捡起那半块窝头,擦了擦,揣进怀里。
刚要离开时,狗主人听到叫声出来。
这狗主人是一个体态肥胖的男子,满脸横肉,透着一股凶狠劲儿。
他穿着一身华丽的锦缎衣裳,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腰间还挂着一块玉佩。
看到一个乞丐趴在自家门前,断定是他打了自家的狗,怒喝道:“臭要饭的,你敢伤我家狗?”
二狗赶紧爬起来就要跑,狗主人却命人抓住他。
几名壮汉不由分说地围殴二狗,他们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二狗身上,二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打了几十下后,二狗没了动静。
这大户人家怕打死人不吉利,便将他随意扔在街角。
二狗忍着剧痛爬起来,他的嘴角带着血迹,眼睛乌青,原本就破旧的衣服变得更加破烂不堪。
手中还紧握着带血的黑色窝头,艰难地往西城走去。
来到一个破败不堪的农户家里,房屋里堆满杂物,正门上挂着半边喜字,格外显眼,大半年前小叶还正要与长林成亲,院子里满是高官显贵,喜气洋洋,谁知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
二狗走进屋内,只见一个中年妇人躺在床上,正是林小叶之母。
林大娘脸色苍白如纸,双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睛半睁半闭,嘴唇干裂起皮,时不时地干咳几声。
二狗一瘸一拐地来到床前,“娘,我刚要来的窝头,你起来吃点。”
林大娘缓缓睁开眼,眼神里透着虚弱,看了看二狗,眼中流出泪水,有气无力地说:“二狗,你吃吧,娘不饿。”
林大娘前阵子染上风寒,已经三天不吃不喝,她自知时日无多,不忍再拖累二狗,“我真的不饿,你吃吧。”
二狗心中不忍,拿来一个破碗,倒了些热水,把窝头撕成小块泡进去,然后端到林大娘身前,“娘,喝点水吧。”
林大娘只喝了一小口,却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溅入碗中,随后便躺在床上昏迷了过去。
二狗摸了摸林大娘的额头,发现高烧不退,急忙为她盖好被子,“娘,我认识金光寺的空渡大师,我们还一起帮过病人。我去找他来帮忙,你等我回来。”
林大娘想要嘱咐他不要瞎忙活,却已无力说话。
二狗独自顶着彻骨寒风,一路小跑,着急跑到了东城。
金光寺位于东城的山上,寺前坐满了等待救济的难民。
尽管金光寺常施粥给难民,但随着难民数量日益增多,寺里如今已经无力再施粥,可这些难民仍然不愿离去。
二狗一步步艰难地爬上山顶,却被山前的小沙弥拦住:“站住!干什么的?”
“我,我找空渡大师。”二狗结结巴巴地说。
小沙弥道:“方丈如今不见客,你请回吧。”
“我是大师的朋友,你就让我进去吧。”二狗恳求道。
小沙弥道:“就算你是方丈的亲儿子,我也不能放你进去。这几日想混进去的人太多了。”
二狗接着哀求:“求求你让我见见大师,我真的有急事,人命关天。”
小沙弥道:“现在哪件事不是人命关天?我也是没办法,恕不能留你了,快走吧。”
“我家人快死了,求求你通融一下。”二狗含泪说。
那小沙弥无奈叹道:“敝寺实在是帮不了你们。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山下这么多等着救济的人。我们山上眼看就要断粮了。”
二狗急道:“我不要吃的,我就是想求大师救救我娘。”
小沙弥看他可怜,便告诉他实话:“方丈前几天就出去了,至今未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愿意等,就在这里等,我可说的都是实话。”
二狗闻言比便想等空渡大师回山,此时天寒地冻,他蜷缩在金光寺门口,不停地颤抖着,牙齿也在打颤,苦等了一天一夜,还是没等来空渡大师。
二狗冻饿难耐,只得迈着虚浮的步子下山。
正往西走时,恍惚间撞到一个富家子弟。那人身着锦衣华服,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原本正要前往烟花柳巷消遣玩乐,却被满身泥垢的二狗迎面撞了个满怀,弄脏了衣服。
二狗连声道歉,那富家子弟气恼衣服被这乞丐弄脏,即命随身侍从,将二狗按在地上一顿痛打,
二狗此时已经麻木,他蜷缩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只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狗,面对别人的拳打脚踢、恶言辱骂,心中毫无波澜,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那人把二狗狠狠苦打羞辱了一番,才大笑着离去。
二狗见那人走远,才慢慢爬起,身下却多了一个银袋。
原来富家子弟刚才打他时,不慎掉在了地上。
二狗捡起银袋,忙跑到一家包子店,吃了一屉包子,又让老板装了一屉。
路过一个药店,走进去。药店老板见二狗一副穷酸样,本想撵他出去,但看到他手中拿出一枚亮闪闪的银锭,便止住了口。
“大夫,我要抓药。”二狗道。
药铺老板问道:“这位小哥,你得把病症给我说一下,我才好帮你抓药啊。”
“我娘病在床上三四天了,一直发烧,大夫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我娘。”
掌柜的捋了捋胡须,料定是风寒之症,这段时间得这病的人太多了。
掌柜的给他抓了药,并嘱咐了几句如何熬煮。
二狗自小照顾母亲,自然会煮药。
他撂下银锭,也不管掌柜的找零,就急匆匆地赶回家去,彼时,林大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喝了二狗熬的汤药,吃了些粥和包子,林大娘的脸上有了一点血色,眼睛也微微睁开了一些,小睡了一会儿,身体也觉得渐渐好了些。
林大娘醒来,看到二狗陪在她身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二狗,真是难为你了,你是个好孩子,大娘也没什么给你的,只有这一把老骨头了。你说你图个啥啊?”
说着,老泪纵横。
二狗揉了揉眼睛,笑了笑,:“娘,我什么都不图,我从小伺候我娘,习惯了。你就把我当做亲儿子就行了。有我一口吃的,我绝不会饿着娘。”
林大娘含泪笑道:“好,好,我的儿。这世道,早死晚死不都是个死?
王婶前两个月已经去了,我总想着啥时候也跟着她一块去了呢。”
二狗道:“天无绝人之路,以后没准日子就好起来了。”
“啥时候是个头啊。”林大娘又叹道。
二狗给林大娘喂过汤药,又在屋里收拾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队捕快闯了进来。
原来,那富家子弟发现钱袋被偷,当即报了官。
官府顺藤摸瓜,从药铺一路打听,来到这里。
果然搜到了丢失的银袋,于是将二狗扭送官府。
官府也没有过多审讯,像二狗这样的人,与其关入监牢,不如让他去城外做苦役。
二狗就这样被押送到城外碎石场。这里对二狗而言就是鬼门关,即便是体格壮硕的汉子,也撑不了多久,更不用说二狗这样瘦弱的人了。
二狗每日不仅要搬运石块,还要遭受谩骂鞭打。只熬了几日,二狗终于熬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监工见他奄奄一息,正准备把他随便一裹扔到荒郊野外去。就在二狗将要被抛尸荒野之时,一位白衣男子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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