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观测室后方的阶梯观众席上，邱睿看着下面严阵以待的工作人员，思索自己该怎么搞聚变实验。
尽管心里已经对这东西高昂的成本有所准备，但当听到那高达数百亿的费用时，邱睿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这么贵，国家应该不会支持自己再搞一台相同技术路线的。
而且不止是托卡马克，同为磁约束路线的仿星器估计也悬。
远的不说，眼前的east项目组，就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分走研究经费。
看来得考虑下其他实现聚变的途径了。
难道要搞看着就不怎么靠谱的惯性约束？
里面用到的激光点火技术，倒是能向其他领域拓展一下，但惯性约束原则上，可是走的利用核爆能量的路子啊。
磁约束只要停止反应，是不存在爆炸危险的。
而惯性约束，就是大炸b！
靶丸稍微大一点，把核心锅炉给你掀咯都算轻的……
另外除了钱之外，上述的几种方式对于邱睿来说，还有一个共同的严重缺陷，就是装置都太大了。
大到根本不可能塞到猛犸的车厢里去！
就算猛犸随着升级，体积不断增加，但按照现在的体积增长幅度来看，等到猴年马月都未必够塞一个east进去。
邱睿很清楚，自己比眼前的这些科技工作者，唯一的优势就在于有个来路不明的金手指。
他要是真想让核聚变这种科幻的玩意照进现实，就必须先造一台体积足够小的装置，而且还不能是瞎胡乱拼凑起来的……
又等了差不多一个来小时，忙完手头工作的张驰才重新走进观众席。
“邱学弟，别发呆了，马上要开始了。”
邱睿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显示着east内部真空室实时画面的大屏幕。
张驰兴奋的在一旁给他做着讲解，“刚才我们已经完成了包括气密性检测在内的所有步骤，填充气体也已经灌注完毕，目前正在用微波加热等离子体，微波你知道吧，和家用微波炉一个原理，只不过强度要高出几十万倍……”
邱睿一边听着这位的讲解，一边频频点头，心说这位张学长人是挺好的，也足够热情。
就是这嘴有些碎啊！
有些原理真的没必要说的那么仔细……
“张学长，你在这边不要紧吗，我看下面的工作人员都挺忙的。”
张驰的滔滔不绝立即中断，表情略显尴尬。
“……咳咳，学弟啊，我是今年才进的项目组，而且还在读博期间，这种关键时候还轮不到我。”
哦，闹了半天这位目前就是个边缘化研究人员，怪不得派他来负责接待……
就在邱睿准备说点什么，安慰下这位热心学长的时候。
站在观测室大屏幕前的那名头发有些稀疏的中年人，在听到各班组汇报的设备状态后，拿起手中的话筒。
“2012年第3次east实验，点火！”
随着这一声令下，大屏幕上，原本还空无一物的east内部，突然有数道闪电划过，似乎是超高压电击穿了其中的惰性气体。
紧接着，一条橘红色的带状等离子体逐渐呈现，在截面为“d”字型的east内部绕了一圈，最终形成了一圈等离子环。
又逐渐扩散了一阵，等离子环就变成了一只表面没那么平整的“甜甜圈”。
然后，整个“甜甜圈”越来越亮，哪怕隔着屏幕都让人感觉到了刺眼。
张驰兴奋的挥了下手，“这是成了，卧槽，牛逼！”
大概是觉得身边的这位学弟过于淡定，他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个，虽然看过几次，但每次我都觉得震撼。”
邱睿点头表示理解，看向中央画面周边的那些检测数值。
“张学长，现在等离子体的温度是，两千万度？”
“是的，已经超过太阳的核心温度了！”
“那距离dt反应需要的1亿度，岂不是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east的设计最高温度超过15亿度，以后改装下还可能更高，所以目前没有加热到这么高温度不是做不到，而是控制不好。”张弛解释道。
邱睿想了下，“你是说高温等离子流体的控制？”
“是的。”张驰点点头，“像east这种托卡马克装置，主要走的是磁约束技术路线，通过许多线圈制造出的磁力阱，将超高温的等离子体束缚在其中，避免其碰到装置的任何部分。”
“然而想让超高温度的等离子体长时间保持稳定在磁力阱构筑的空间内，实在是太难了，除了合理的线圈布局设计外，这还需要极高水准的磁场控制技术，但我们在流体力学上的基础相对薄弱，无法做到精准预测，控制软件方面也存在差距，只能通过不断实验、观测去完善建立起的流体模型，继而提高稳定控制的时间。”
邱睿闻言点点头，若有所思。
精准预测流体运动的方法么，怎么感觉在哪看到过……
就在两人谈话间，实验却已经进入了尾声。
不过和开始时逐渐成型的出场方式不同，“甜甜圈”消失时，简直是瞬间熄灭，堪称戛然而止。
刚才发号施令的那位中年人，再次向工作人员下达指令，“快！各小组抓紧时间收集数据，设备班检查装置状态！”
这就完了？
看了眼时间，不多不少，刚好33秒……
记得好像后来east也经常能打破记录，最出名的一次，好像是突破到了100多秒，甩开世界第二好几条街。
当时还上了新闻，具体是哪年的事就记不得了……
“是不是觉得太快了？”张驰笑着问道。
邱睿点点头，“虽然我知道目前只有east能做到这种程度，其他国家最长也不过10秒，但旁观下来，还是感觉快了点。”
张驰闻言也是叹了口气，“是啊，即便是世界最长时间，也不过才30秒，别说长时间稳定运行了，就连稳定运行一个小时，感觉上都是很遥远的事情。”
见这位学长，似乎被自己无意间的一句话搞得意志有些消沉，邱睿安慰道：“放心吧学长，虽然突破一个小时貌似困难重重，但我感觉突破100秒还是有盼头的。”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大概是性格使然，张驰的消沉来的快去得也快。
“对了学长，刚才你说的那个预测流体运动的方法，具体是指什么？”
“哦，那个呀，ns方程咯。虽然ns方程与高温等离子流体控制没有直接的数学关系，但流体力学的原理和方法在等离子体流动控制中起着重要作用，而ns方程作为流体力学的重要方程之一，其原理和思想对于理解和控制等离子体流动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
邱睿越听越觉得这玩意耳熟，可惜手机这些通讯设备，在进入研究所前被寄存在门卫那里了，一时没法去网上查证。
张驰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想到这位学弟才大一，不知道ns方程也正常，于是继续解释道：
“ns方程，即纳维-斯托克斯方程，是流体力学的基本方程之一，是用于描述粘性不可压缩流体动量守恒的一种方程。它可以被看作是流体运动的牛顿第二定律，在多个领域都有广泛应用，比如航空航天器外形的气动性设计、汽车工程、热力学等，同时它也与数学界千禧年难题之一息息相关，就是那个求三维ns方程组存在光滑解的那个。”
邱睿左思右想，忽然眼前一亮。
航空器外形气动性设计？
卧槽，该不会就是前两天整理无人机相关资料时，脑子里那部分怎么也看不懂的数学内容吧？
好像的确是和流体力学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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