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两天还在你身边笑着的人，如今却突然变成了一具尸体。
就算是见惯了生死的林砚，也不由得心情沉重，更何况这条人命还是需要自己负责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说了，世间因果有轮回，得到了什么就注定要失去什么。”
判官看着林砚在微笑。
林砚总觉得这笑容里似乎还隐藏着些什么别的信息，可现在他心情实在是不佳，也没有办法准确的捕捉到他给自己的线索了。
“生死簿上面显示，韩妍兮寿命就是在今年结束，命中注定有此大劫，即便不是跟你去了那小镇，可能这女人也会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出门被车撞死，无非是早晚的事。”
“我可以接受我认识的人突然死亡，但我无法接受这死亡有可能是因为我。”
林砚面沉如水地盯着判官说：“跟我说了这么多却还没有将我赶出去就代表这件事情，并不是做不到，你们只是需要某种代价对吧？”
“有些话还是说的不要太直白的好。”
“……您现在这意思表达的还不够直白吗？直接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想让她活过来倒也并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是还是那句话，世间万物有因果，若她重新得了一条命，就必定要失去什么，若她因为你而活过来之后，却要日日都看着妖魔鬼怪度日，你觉得她会恨你吗？”
什么意思？日日看着妖魔鬼怪？
“你是说阴阳眼吗？”
“是，其实每一个拥有阴阳眼的人都是地府赋予那人的责任，大多数从事阴阳行业的人也都是阴阳眼，韩妍兮可以活，但必须要用自己的阴阳眼替地府回收九百九十九个个厉鬼之魂。”
林砚没有说话，心情有些复杂。
这就相当于是提前预支了一辈子的寿命作为工资，下半辈子都要为地府做事，不能喊累，不能放弃，甚至时时刻刻都会有丧命的风险。
林砚纠结的表情落在判官的眼中，那张人畜无害的清纯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兴奋的表情。
——他很好奇，林砚会怎么做。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对方说话。
“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吗？”
“划算。”
“这个女人可是随时都会丧命的哦！或许今天活过来了，明天就会被厉鬼杀死。”
“我知道，所以我会收她为徒，日日跟在我身边学本事。”
“好！”判官毫不犹豫的拍桌：“老实人这股行当总算是后继有人了，这么大个难题被咱们这样轻而易举的就给解决了咱们还真的是合拍呢。”
林砚没有说话，抱着韩妍兮的尸体就往回走。
走到城门外的时候，怀里的人突然就睁开了眼，刚开始眼中满是懵懂茫然，没过几秒就反应过来了。
“林师傅……”
“我怎么又活过来了……”
自从黄河内的结界破了之后，她就知道自软己已经死了。
可没想到，意识空白了一段时间之后，现在自己竟然又在他怀里睁开了眼。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徒弟。”
“啊？”
“你听好了，在你的下半辈子中可能会遇见很多奇怪的事情，遇见鬼怪这种都是最轻的，不要害怕也不要逃避，跟着我就好。”
怀里的人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丝的欣喜，紧接着又是惆怅。
“我本来还想说这样我就可以一辈子待在你身边了，但又觉得这句话貌似不是那么应景，所以就没有说。”
“……”
林砚觉得有些无语的时候，韩妍兮却又笑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我想看很久了，我真的很想看，一向喜欢什么事情都尽在掌握的水神师傅露出这样无语的表情。”
林砚刚开始还有点懵，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韩妍兮是在用这个方法来安慰自己。
还能开玩笑，代表人没大事。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也不是在和您开玩笑，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现在是活人吗？”
“是，我以后不能再去局里面工作了是吗？”
“最好不要。”
“好，请给我三天时间整理一下自己时间一到，我就会立马去找你的。”
回到客栈的时候，林砚却瞧见了蹲在门口的霍秀秀。
她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了，脑袋都一锤一锤的，看着很是疲惫，连自己走路过来的动静似乎都没有察觉。
“你怎么来的？”
霍秀秀被惊醒之后，看着眼前的人，先是愣了几秒，随后是沉默，再然后……她慢慢的红了眼眶。
“对不起……”
“如果你是因为上一次在黄河边的那件事情过来的话，那你可以走了。”
那人非但没死，还成了自己的徒弟，这自然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了。
可是这话落在霍秀秀的眼中，就变成了他厌恶自己。
“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再原谅我……但这一声道歉我还是要说，我发誓我并没有对韩小姐有任何的不满。”
眼瞧着对方的眼眶又要红了，林砚连忙做出了解释。
“不是那个意思，韩妍兮没死。”
“啊？”
霍秀秀忘记了哭泣，整个人都变得呆呆的。
眼看自己三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林砚直接把人带到了府里。
青衣红绫迎了上来，林砚回应了两句之后，就把霍秀秀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没错，身为捞尸人，他也有办公室。
倒不是纠结钱赚了多少，而是需要记下自己捞出来的尸体，这一笔笔的功德才是“账”。
霍秀秀很显然有些束手束脚，经历了之前的告白，死亡事件，再加上刚刚的哭闹，她脸色红得惊人，甚至不敢直视。
见状，林砚微微一笑，给她倒了杯茶。
“喝吧，喝完了平复一下，我再告诉你，为什么韩妍兮又活了。”
霍秀秀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说的是，“又活了”，这就说明，韩妍兮是死了，后来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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