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我脚被人踩了一下,一阵剧痛惊醒我,接着被人强制拽了出去,回头就看到胖子气喘吁吁看着我:“先等等,有问题。”
我缓缓回过神,问道:“有什么问题?”
“这里不对劲。”秀秀扶起地上的文丙回,快速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对我道:“你跟小哥最熟悉,你不觉得他的反应不像他么?”
是不像他,我喃喃道,又看了看洞里,想要将头伸进去,被胖子一把拽了出来,骂道:“你他妈冷静一点,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小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要我说,从我们进来到现在,就只有每次危机关头小哥的反应是下意识的,是正常的,包括刚才他不让你进去,可能是他唯一清醒的时候。”
我愣了愣,我承认,也许胖子说的是对的。
那么是不是说明,闷油瓶受到了失魂症的影响,在这种影响下,做出了跟他本人意愿截然相反的举动,而这一路上,他自己在竭力克制这种影响。
如果说他不让我们进这些洞代表他自己的念头,那么我们一路走到这里来,难道是那股操控他的力量给他灌输的念头么?
我忽然遍体生寒,害怕到说不出话,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格盘闷油瓶的记忆,在操控他的意识么,所以他让我警惕自己的一切念头,是因为在最后关头,他清醒过来,发觉这里的一切不可控了?
胖子突然反应过来,骂了一句,说道:“我草他妈的,你觉不觉得,这感觉就像小哥人格分裂了一样?”
我沉默着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长叹了一口气,我再次看向闷油瓶进去的那个洞,心中酸意更甚,不是说好了这次大家一起解决问题,一起面对么,怎么你又闷声不响一个人跑了呢。
以前无论如何,闷油瓶都是我们队伍中最大的依仗,然而这一次,他预知到自己可能对我们造成危险,所以独自离开了吗?
我咬了咬嘴唇,忽然灵光一闪,抓住他留言中的一个关键词,说道:“先别急,如果小哥是在清醒状态下做出刚才的决定,那么很可能他知道控制他的那股力量,和我们是站在反面的。”
秀秀立即道:“但你不是也会受到这种影响么?”
“这不一样。”我喃喃道,像是发现了什么要紧因素,叫道:“说明问题就在这里!”
我看向胖子:“小哥告诉过我,说进来后他也一直听到一个声音,这反而恰恰说明,影响我和影响小哥的古神力量,不是同一个阵营的。”
我立即站起来后退几步,看着那个巨大的青铜棒槌神雕像,语无伦次道:“我知道了,这里,这个邪神像所代表的邪神,会不会就是影响他的那股力量?”
棒槌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看了看胖子,胖子就说道:“别慌,凡事你往简单去想,小哥既然最后关头清醒过来,并且他自己进去了,那么至少说明里面的情况他大概心里有数。你们听我说,这一次我们是来解决终极问题的,你就不要想的太复杂,我们没那么大能耐当救世主,花爷能进去,说明瞎子身上的问题在里面能解决,小哥进去,说明他失魂症的问题在里面也能解决。天真,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搞学术的,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形式主义上,古神跟你有个蛋的关系,你管它什么仪轨,什么法术,丙回兄说的是对的,答案都在里面,天真,这一次要看你了。进去,还是在外面等,你一句话的事。”
当然不会在外面等了。我抬头再看了看那个青铜雕像,心说看我什么,我有什么看头,当年老九门算计到最后,算计的竟然是我么?
我不相信这种说法,于是挪过去把文丙回拍醒,眯眼看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文丙回咧了下嘴,表情看起来有些疯狂,对我说道:“我是一个正经人,一个学者,我是谁都不重要,因为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我自己丢失的一个东西。我只是要提醒你一句,吴邪,你仔细想一想,为什么宴会里那些东西就只有你能看到?”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快速回忆了一下,在盲塚时齐羽借着杜三狼的躯壳告诉我的信息是,那些东西都是冥灵,而我能看到,纯粹是因为那个怪婴,或者说尸陀林主将它的眼睛借给了我。
文丙回和我对视一眼,似乎猜到我在想什么,打断道:“不是这样的,不是一回事,现在你已经恢复正常了,为什么还是只有你能看到?”
我也想问为什么,我忽然生出一股不耐烦来,上去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做了个往下掰的动作:“少他妈废话,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说完,我直接将他上半身反弓起来,抓住他两只手的手腕,拖着他径直来到洞口,道:“刚你就是从这里进去的,是么?行,现在我们都进去,你走前面。”
“不不不。”文丙回突然笑了起来,接着异常冷静道:“你还没有发现么,那些东西虽然只有你能看到,但它们是真实存在的,用我跟你举一个例子么?”
我淡淡看着他:“不必了。”
秀秀已经开始上装备了,过来拉了我一下,道:“哥,这次让我去。”
我按住她,对他们道:“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
文丙回的话给了我一种新的灵感,想到这里,我忽然冷笑了一下,蹲下去伸手摸了摸地面,说道:“你们听听就行,我是说给我自己分析的,这个假设的名字,叫做石房子理论。”
所谓石房子,就是我在沙海中见过的那个会让人消失的石门后的房间。
在这里,我将这里整个区域都当成一个石房子,这个石房子里现在有两拨人,一拨是房子的主人,另一拨是被房子主人邀请来的宾客。
但就在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闯进来一个强盗,这个人将宾客们绑架,给他们的眼睛蒙上了布,于是宾客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什么也看不到。
这个强盗用了一种很巧妙的方式,将自己伪装成这个房间的主人,他给每位宾客的面前都放了一盘食物,并谎称他已经将强盗杀了,把强盗分解做成了菜。为了今日这里的事情不败露,所有在场的宾客都必须吃下这盘肉以表承诺,他才会放他们离开这里。
但其实这盘肉的原材料并不是强盗,而是原本房间的主人。
只是宾客们全都被这盘菜本身给蒙蔽了,他们想要从房间里出去,就必须得吃人肉,但只要是正常人,没有人愿意吃人肉。
于是所有人在慌乱中开始害怕,他们不愿意吃下这盘菜,选择不吃的人会被强盗视为不忠,接着就会被杀掉,然后以此类推,最终有人承受不住了,选择吃掉这盘菜,但等吃完后解下眼罩却发现,他们吃下去的竟然是房间的主人。
而强盗本人就坐在他们对面,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他们:你们被骗了,人是我杀的,尸体是你们吃的,现在所有人都站在一条线上了。
于是真相被掩埋,强盗以为绑架了宾客就万事大吉,却没有想到,在一切结束之后,藏在房间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记录下了一切。
“等等,他能杀人,他不能把监控毁了么?”胖子问。
“在这里他就是不能。”我怒道。
胖子立即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站起来,揉了揉脖子:“因为这他妈是我的假设,我说他不能他就不能。”
“你这就是钻牛角尖了。”
“到底咱俩谁在钻牛角尖?”我看着胖子,幽幽道:“我已经明白了,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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