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看到我的鼻血,先是一愣,接着眼神一沉,忽然骂了一句方言,听起来像越南话,然后手忙脚乱卸下包,拿出卫生纸疯狂往我脸上擦。
我一边止鼻血,一边去拍他的手。好不容易把他的手从我脸上拨下去,我赶紧把纸搓成条塞进鼻孔里,对他道:“学着点,以后流鼻血就这样做。”
闷油瓶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似乎有些烦躁,往外走了两步又走回来一把捧住我的脸,“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的灵魂已经飘进了盲区,满脑子想的都是胖子的事,只能揉揉他的头发,哄了几句,“我是一时情绪上头,上火了,没事的。”
他学着我揉他头发的动作在我脸上揉了几把,然后盯着我,忽然凑近,伸出舌头在我脸上仔仔细细舔了一圈。
我心说卧槽,浑身起了一遍鸡皮疙瘩,你他妈不是有洁癖么!赶紧把他推开,但他不肯,紧紧贴着我,像一只大猫凑在我耳边低声道:“胖子,很重要。”
我立马点头,把他的包丢给他,快速把东西装起来,又检查了一遍物资,然后朝他挥了挥手,问道:“盲区,你以前去过,还有印象么?”
闷油瓶盯着我的鼻子看了一会儿,确定我不会再流鼻血后,轻轻点了点头,我隐约从他眼神中读到了一丝决绝的味道。
他对我说:“找到胖子,你就不会流血了。”
我愣了一下,刚想说其实你不在了我也会一样的,但他已经走远了。我叹了口气,迅速跟上他。
一路无话,闷油瓶越发沉默,这让我稍微放下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期间几次问他关于盲区的事,他只摇头,说那里危险,他也没有把握能进去。
走了将近一天一夜之后,我终于体力透支,远处出现了一个光点,水声,风声,我们终于进入了森林的深处。
这个地下洞穴的支系四通八达,我原本以为最多一天就能走出头,结果没想到花了整整两天多时间。
才见天光,虽然黯淡,接近傍晚,但我好歹松了口气。眼睛已经困成糨糊了,浑身又冷又热又湿又黏,我强忍着不适,对闷油瓶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休息一下。
我们在洞里进行最后的休整。我拿出酒精锅煮了两袋泡面,闷油瓶不愿意吃,我硬是给他分了一碗。吃饭时我再拿出卫星电话捣鼓了一通,依然没有信号。
我连汤带渣喝了个干净,闷油瓶吃的时候,露出了一种古怪的表情,我问他不合口味么,他摇头,也学着我的样子把汤喝了干净。
我心里暗笑,小样吧,老子煮方便面的水平不比胖子炖鸡的水平差。
心中焦虑缓和了一下,我连续定了三个闹铃,对闷油瓶道:“咱俩轮流休息会。”
闷油瓶摇头,意思是他要全程值夜,并露出了不放心我守夜的表情。我一怔,有一瞬间觉得他记忆恢复了。但他没理会我,跳在一块大石头上蹲下,只留给我一个固执的背影。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本能的开始觉得不对了。
我叫他:“小哥?”
他猛的回头,双眼里盛满不解,我观察了一会,看他似乎又失了神智,只好叹了口气,摇摇头。
他不放心的走过来,动作有些生硬的抱住我,手箍紧我的脖子,把我的脑袋往他怀里摁,眼睛却偏头望着外面,不肯看我。
我回抱着他,终于犹豫着说出那句话:“小哥,不,阿坤,如果出事的是你,我也会怕。”
黯淡的夕阳红霞照进洞口,映在他侧脸,他身子轻轻抖了一下,终于回头看着我,低声道:“我在,别怕。”
夜风吹过,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离洞口不远处生着一处篝火,四处看了看,发现闷油瓶不在。
我立即出了一身冷汗,瞬间从地上翻起来,抽出大白狗腿朝洞外走去。
刚走几步,就听到一道野兽的嘶吼声,我忽然心中有了预感,加快速度朝洞外走去。刚来到篝火光线的明暗交界处,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倒映在洞壁上。
我朝外面看去,黑影重重的树林里,出现了一对异常明亮透着凶光的眼睛。
我立即压低身子挪了几步,就看到这是一头似虎非虎,又不像豹子的动物,体型几乎有三个成年人加起来那么大。
忽然我脑中灵光一闪,想到胖子之前闲聊时跟我说过,广西这边山里有人发现过一种叫做山彪的动物,有村民说山彪极其凶恶,连老虎豹子都不怕。但胖子告诉过我,彪就是营养不良的老虎幼胎,民间就有“虎生三子,必有一彪”的说法。其实没有传说的那么邪乎。
想到这,我咽了口唾沫,掂量了一下我跟它的体型差,心说这他妈哪门子像幼胎了!立即后退了一步,在那个瞬间,忽然林子里再次传来一道响声。
我转头,就看到闷油瓶四肢着地,缓缓爬了过来。
他的背弓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头发不知什么时候乱糟糟成了一团,正目光灼灼盯着那头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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