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你”字就要脱口而出,但看着他,想到刚才他失控的样子,不由一阵心绞,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
他没有执着我的回答,而是继续道:“小哥就是张起灵。”
我微微点头,拉着他坐下,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同时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伤口。他一直安静的坐在石头上,安静的有点反常。
我没有继续往下想,因此此时我的任何话都可能再次给他造成冲击。
闷油瓶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状态,他的大脑里现在一定非常混乱,几股记忆交汇,他完全是靠着某种信念的东西支撑着陪我走下去。有一瞬间,我甚至想骗他说胖子已经安全了,让他在原地等我,然后我自己进盲区。
我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心里万种杂念交割,打开卫星电话试了几次,都没有收到任何信号。
最终,我让闷油瓶给我指路,留他原地休息,然后我去把丢失的装备捡回来。
走了几步,直到我看不到他的身影,这时我内心产生了一种极其怪异的焦虑,忽然控制不住的开始撒腿就跑。
我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知道只要自己犹豫一秒,就可能会想到闷油瓶乖乖坐在石头上等我回去的样子,就会被他吸引着走回去。
我骗了他。
胖子已经出事了,我无法再承受闷油瓶出现任何意外。
那是我绝对无法承受的结果。
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骂自己,想不到有一天我会踏上三叔的老路,骗一个失魂症发作后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我开始边跑边喘,逐渐体力不支,我一路都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我强撑着往前走,一直到天蒙蒙亮时,我忽然有预感的回过头。
闷油瓶就背着包站在我身后不远处,安静的看着我。
我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但奇怪的是,所有的焦虑在这一刻开始缓解,神奇般的萎缩,回到了我体内。
他大步走过来,经过我的时候递给我一瓶水,然后在我身边停下,对我道:“跟着我。”
四周万籁俱寂,我只能听到闷油瓶的声音。
我叫了一声小哥,又叫了一声阿坤,问他我现在应该叫哪个名字,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都可以。”
我们都沉默下来,说实话,我无法确实他是不是真的恢复了记忆,但不管怎么说,在看到他的时候,我方才纠结的一切都变得稀松平常起来。
我笑了笑,抬头看着他。
“对不起。”下一秒,我们异口同声道。
我愣了愣,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同样回以有些惊讶的表情。
但我们都默契的选择了沉默,谁也没有说明原因。喝了水,我状态好了一些,看了看四周的草,忽然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不是我们从地下洞穴里出来后的那条路。
从天黑到现在,这一路过来,我根本没有看到任何我丢下的装备。
想到这,我立即看向闷油瓶,他皱了下眉,也发现了不对。我还没有来得及琢磨出什么,就听到兜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白噪音。
我心脏猛跳,几乎是同时,卫星电话响起。
我立即从兜里掏出电话接下,对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欢迎来到杳冥地狱,今晚是最后一个狂欢夜。”
这是黑瞎子的声音!
我迅速调大声音,对着对面大喊“瞎子”,但没有任何回应。
接着又一阵霹雳啪啦的响声,我愣了一下,信号就完全断了。
我头皮发麻,看了看四周,忽然发现周围的草木被一种极浓的雾气覆盖,天光迅速黯淡下来。
我难受的喘不过气,完全不经大脑思考,一把拉住闷油瓶的胳膊,下意识道:“跑!”
闷油瓶却摇头,抬头看了看天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从包里拿出登山绳,登山扣分别系在我俩的腰带上,对我说道:“做好准备。”
我捏了把冷汗,几乎是同时,天光大暗,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我们失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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