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死,活活被淹死,死在水缸里。
水不停的倒灌入鼻腔,窒息、痛苦、无法呼吸,死亡阴影不断的扩张,占据着心灵,像一头洪水猛兽,无情的吞噬。
徐子麟拼命挣扎,一只小手稳如泰山死死压住,无论如何挣扎,无论如何拼命,挣脱不了,摆脱不开,沉沦下去直至末底。
“我会死吗?”
“就这样活活的被淹死?”
“死在水缸里?”
阴影一点一点吞噬着不多的理智,窒息的痛苦刺激着每一根神经,水从鼻腔、口腔不断倒灌,逐渐鼓胀的腹部,原来死亡离得如此之近,近的触手可及。
挣扎,不停的挣扎,绝望的挣扎,但压住头顶的小手坚如铁、硬如石,不要说是探出头来吸一口久违的空气,哪怕是向水面争取一寸都是痴人说梦。
最后,无力再挣扎,静静的沉入水底,一切都变得安宁、平静……
关关恨得咬牙切齿,想到被个书生戏弄一场,还让她在同族面前颜面尽失,这心里的恨连绵不绝,手上也就没了个轻重。
水缸里冒着汩汩气泡,关关盯着气泡喝道:“哼,看你能憋上多久。”
……
如梦似幻的空间,徐子麟发现身处在一个虚幻的空间里,这里没有水,有得只是火焰,烈焰汹汹。
火的世界,地面上滚动着岩浆,滚滚热气不断的升腾,浓密的雾气充斥着每一寸角落,雾气氤氲,哪怕此时对面站着个人,迷雾之中也不定能看清是谁,只能大略看出一个影子,一个隐藏在雾中的巨大虚影。
巨大虚影如山般高大,庞大的躯体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徐子麟站在这里如同一只几乎看不见的虫蚁,只要巨影抬抬脚这只蚂蚁必葬身於脚下。
虚影就是空间,空间就是虚影。
“你是谁”徐子麟战战兢兢的问道。
虚影不答,天空出现两轮太阳,两枚熊熊燃烧的火球,像是一双巨眼俯视着蝼蚁。
压迫感,无尽的压迫感犹如实质,压的子麟几乎喘不过气,灼热的气息卷起罡风,吹的他睁不开眼,不停的向后倒退。
“你爱她吗?”空间传来沙哑的吼声,振聋发聩,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咆哮。
“谁,爱谁”徐子麟吃惊的问道。
“阿离”空间传来一声厉啸,啸声一起徐子麟感受的压力成倍数增长,压的匍匐在地上,抬都抬不起头来。
“我不知道,但我想见她,问她当年为何离去,为何要丢下我一个,害得我找的好苦好苦,一直都在找她,不,她不叫阿离,她是月儿,我的月儿。”
“月儿”空间咆哮,声音中充满了回味的意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对,月儿,我的月儿,我不管她是妖还是人,我爱的、我要见的始终都是月儿,那个笑起来有两个甜甜酒窝的月儿,不是阿离”徐子麟朗声大喝道,不管这虚影施加多大压力,始终仰着头回答。
“你确定爱她?”
“不确定但我想见她,而不是这个阿离,我知道你强行占据了我的身体,你要我娶阿离,告诉你办不到,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娶阿离,要娶我也只会娶月儿,因为她才是我今生挚爱,但我找不到她,找不到她。”
“哈哈哈……”
空间徒然发出一串狂笑,笑得地面上的火焰一拔三丈高,汹涌的火焰拔地而起,地面成了一片火海,海洋之中徐子麟似一叶孤舟承载沉浮,随时随地都会覆灭。
“好,不过你快死了,死了又如何去找你的月儿?”
徐子麟躲避着喷涌而出的火焰,闻言大惊,问道:“死?”
斗转星移,徐子麟竟然看到在水缸里苦苦挣扎的自己,窒息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死亡的阴影吞噬着理智。
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再次回到火海,徐子麟心有余悸的摔倒在地,明明没有水却像溺水般的不停干呕,恨不得把胃给直接吐出来了才好。
“死了,你又怎么找你的月儿?”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徐子麟慌了,慌乱的眼神似是找不到焦点,徒然他又不慌了,目光回复了清明,清亮的好似古井之水平滑入镜,犀利的直瞪着头顶上巨大的虚影,缓缓立起身子,哪有丝毫慌乱的模样,仿佛要淹死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嗯!你都要死了,我劝你还是娶了阿离,否则谁也不会帮你”沙哑的声音朗声喝道。
徐子麟身躯如标枪一般笔直,仰起头直视着苍穹,身上的衣物无风自动,隐隐有种出尘的味道,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周围的景物开始变换,火焰冲天的海洋化为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无徵村,徐子麟站在自家的草庐,气定神闲的道:“这里是我家,而你说好听点是寄居,说不好听的是抢占,但是不管是寄居还是抢占,有一点请你不要忘记,家没了一切都没了,你也不会存在。”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要挟老夫!”虚影气的暴跳如雷。
徐子麟走到书柜前,随意选取一卷古卷翻开研读,根本不去理会怒气冲天的虚影,只是端着竹简的双手不停颤抖,书中的文字也跟着在发抖。
“好,老夫就帮你这一次,不过你可别后悔!”虚影怒喝道,草庐之外卷起一阵狂风,狂风几乎要把整个村落卷走。
……
胸口,一团久违了的火焰开始燃烧,这股炽热沿着奇迹八脉冲向四肢,隐藏在皮肤下的经脉似蟒龙根根暴起,徐子麟猛得睁开双眼,眼底一片血红,红色的液体蚕食了瞳孔,眼角的经脉似蛛网般向外扩散。
水缸好似煮沸了的开水蒸腾起汩汩气泡,大嘴张开露出两枚锋利的獠牙,牙齿凸出在外更显狰狞。
黑气,眉心一点黑气喷涌而出,黑气似蠕虫般蠕动,只不过这种蠕动非常迅速,快得匪夷所思,黑气似渔网不断的溢出包裹着徐子麟,不停的蠕动,直到最后化为文字附着在肌肤之上,此时的徐子麟身上爬满了骨文像是浑身刺满了刺青。
“啊!”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直冲天际,双臂舒展在水中划出十道利芒,利芒如刀似剑隐入水缸内壁。
“咣当”一声响,水缸化为齑粉,水流炸裂,野兽一把抓住关关的小手,毫不费力的扣住脉门。
“咔嚓”一声脆响骨骼断裂,关关痛的小脸都变了形,但这只是开始,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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