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综武侠:江湖不死 > 第19章 三少爷的剑(完)
    大老板为小弟准备的地方虽然没有薛可人的宅邸那么奢侈华美,却干净,利落,敞亮。

    这处院落就在大老板的主院的隔壁,足可见大老板对小弟的重视。

    小弟没有去问苏梦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一进房间就开始为苏梦把脉。

    他的手搭在苏梦的手腕上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眉头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皱得越来越紧。

    小弟的医术虽不十分高明,但是还能判断出来将死之人的脉象的。

    “你怎么会成了这样?”

    小弟询问她。

    不同于小弟严肃的神情,苏梦的模样却很轻松。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个女人毒杀了两个倭国浪人的故事吗?我还以为我最近变得很有名气呢。”

    小弟当然知道这个故事。

    在这座城里,这样的故事很容易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现在大老板的人注意力都在那没用的阿吉身上,尤其是小弟。

    他知道,没用的阿吉就是自己的生父谢晓峰,因此对阿吉的关注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这个故事在耳边拂过,他很快就放下了,心底隐隐为此击节赞叹,却未曾想故事的主人公居然是苏梦。

    小弟没有去问苏梦为什么这样做,因为他能够想象得出来。

    他只沉默了片刻,然后起身。

    “我去求大老板救你。”

    他起身欲走,衣袖却被一只手轻轻拽住。

    小弟转过身,苏梦在桌边坐着,发丝还带着潮湿的气息,眼眸也如同被雨水染了潮,蒙上了一层水雾。

    “别去,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接受自己的死亡。”

    小弟的步子于是怎么也迈不开了。

    “我之所以临死之际前来找你,是因为你们父子二人都对我有恩情……”

    “父子?”

    小弟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哪怕苏梦是个将死之人,可与谢晓峰之间的关系,在他面前依旧是禁忌。

    苏梦看着小弟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

    “是我说错了,那你愿不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

    小弟沉默,然后拉开了一旁的另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苏梦讲的是阿吉的故事。

    一个迷惘的痛苦的人,在挣扎中找回自我的故事。

    故事中出现了许多人,有因爱生恨的女人,有失意落寞的剑客,有艰难求生的挑粪工,有在外是妓女,在家却被捧在手心里的娃娃。

    故事中当然有友情,信任,侠义,也有背叛,龌龊,阴谋。

    其中还有一个孩子。

    一个因爱恨交加被生下的孩子。

    那个孩子小的时候,叫做小讨厌,因为他觉得,没有一个人喜欢他。

    这个自称小讨厌的男孩,长大后,给自己起绰号叫做小弟,他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因为他的母亲拒绝承认这个孩子,只让这孩子喊自己“姐姐”。

    哪怕他现在受很多人尊重,哪怕他的武功十分不俗,可是他依旧痛苦,仇恨,迷惘。

    他的迷惘比他的父亲更甚。

    苏梦讲了很久很久,小弟也一直没有打断她,哪怕那故事有些隐秘之处,根本不该是苏梦所知的。

    再后来,故事便如同预知。

    苏梦讲红旗镖局,讲逃离的小弟,讲濒死的谢晓峰,讲迷雾中的小船,船上的灯火,刮骨疗伤的老人,然后她顿住。

    她的故事当然还没讲完。

    苏梦也很想讲完。

    可是她好累,她已经开始气喘。

    回光返照的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去,小弟紧紧咬着唇,冷不丁道。

    “为什么这故事里没有你?”

    苏梦愣了下,未曾想小弟居然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伸出手,握住了小弟放在桌上的手。

    少年的手热的像火。

    而她的手却冷的像冰。

    “因为……”

    她的声音已低的几不可闻。

    “因为我只是你们生命中无足轻重的过客。”

    苏梦终是撑不住,头倒在了桌上,却垫在了一抹温热上,那是小弟用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头。

    小弟的声音在苏梦耳中像是从天际传来。

    “如果我不带你离开,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她已无力回答,只是用最后的力量,紧紧握了握小弟的手,像是一种无声的回应。

    在被迷晕带走的那个清晨,她听到客栈的嘈杂声,楼下的小贩叫卖声。

    她从烟火气中醒来,对小弟说的第一句话是。

    “我不怪你。”

    即便一个人成了另一个人生命改变的节点,也无须为另一个人之后的人生牵挂,那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善良的人不应被负疚感牵绊。

    苏梦死了。

    她的坟立在了河边,那里隔了一条街就是叫卖的集市,每日都会有喧闹的声音传来,小弟想,她应该会喜欢。

    亦或许,那里埋葬的只是她的躯壳,她的魂魄会去往别处,重新开启一段人生。

    背后有脚步声传来,慕容秋荻披着黑袍,乌发如瀑,任谁第一眼都会看出她是个女人,并且是个极美的女人。

    偏有个奇怪的女人,总觉的她是男人。

    慕容秋荻就是容笛。

    这是他们都已心知肚明,却从未揭破的事情。

    “你不该放走她。”

    慕容秋荻道:“她还没有给我默背完《明玉功》。”

    小弟冷笑:“她既已死了,你就不要在死人的坟前说这种话。”

    “她跟你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你为什么会在意她?”

    “因为她给了你从没有给过我的东西。”

    那一天,她吃着糖人,笑着回眸。

    她说。

    “可爱,就是可以爱,值得爱。”

    或许,他小的时候不应该叫做小讨厌,而是叫做小可爱。

    那么,他会不会提前遇上愿意关心自己,愿意爱自己的人?

    小弟已得不到答案。

    在微雨的一天,坟冢孤立,江湖中的一个过客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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