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江玉郎的并不是苏梦,而是一旁的赵全海。
“这是一种摄心的邪法,我在峨眉后山的时候,便曾被这一招所控制。”
他平复了心绪,冷漠地看向江玉郎。
“但是你所说的话,句句皆是自己言语的回答,这其中真假我自会自辨。”
江玉郎开口想要说些什么,苏梦忽然道:“江玉郎,你此生已无法再说任何一句谎话。”
江玉郎只觉心口一窒,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我此生……已无法再说任何一句谎话……”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一片灰白。
江玉郎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完了。
这一番摄心术施展下来,大为消耗心力,苏梦缓缓调整内息,看了花无缺一眼。
“或许江玉郎有一天会恨你此时救了他。”
花无缺淡淡道:“此时的我想要救他,此时的他也并不想死。”
江玉郎哑声道:“没错,我不想死。”
这时客栈里的所有人都明确知道,江玉郎的话是十足的实话。
这时,花无缺和苏梦身后传来‘铜先生’冷冷的话语。
“看来这一番闹剧终于结束了。”
他霍然起身。
“苏梦,希望你对自己的处境有点自知之明。”
在江玉郎,赵全海等人的眼中,那可怖,神秘的女子,忽然间变得像是乖巧的侍女。
苏梦温柔亲切的向后回眸。
“我当然知道。”
她恭恭敬敬道:“我这也是担心他们的搜捕破坏了我与小鱼儿相见的暗记。”
‘铜先生’道:“现在就带我去找。”
“好,好。”
苏梦连应了几声好,对赵全海,江玉郎等人睬都不睬一眼,径直向着后厨走去。
江玉郎托着自己的脖子,藏下怨毒的眼神。
“快躲开。”
通往后院的门帘旁,看热闹的几人闻声慌忙让开,苏梦目不斜视地从那名胡大厨身边走过。
她虽然已知道小鱼儿就在这家酒楼客栈之中,但并不知道小鱼儿已与自己擦肩而过。
‘铜先生’和花无缺跟在苏梦的身后,这时,众人忽然听见‘哎呦’一声。
只见那系着白围裙的年轻人似是在后退的过程中被地上的碎石绊倒,格外滑稽的四脚朝天。
“……胡大厨,你没事吧?”
一旁的人小心地拉起他。
那‘胡大厨’也小声道:“我,我没事,我只是被那面具骇到了。”
他们的小声说话,在有武功的人耳中毫无隐藏,花无缺脸上已露出无奈的笑意。
苏梦的步子走得快,‘铜先生’也无意去教训不通武艺的厨子,他们很快走到了厨房边。
“就在这里了。”
苏梦用余光瞥了眼冒着炊烟的烟囱,点点头:“我记得我把暗记留在了厨房之中。”
她当先一步走了进去,目标明确的地走向其中一个炉火未熄的灶台。
灶台里的饭菜已经烧糊,炉火已熄灭,只留下发热的余炭,旁边还放着已经切好的几份配菜。
苏梦将铁锅端到了一旁,先用水湿了手,然后伸手向依旧发热的砖灶内侧摸去。
“你把印记留在了灶台里?就不怕被火烧掉?”
‘铜先生’的话语满是不信任。
苏梦一面摸索,一面头也不回道:“正是因为别人都想不到这法子,所以我们师徒二人才这样做。
每一个城镇里都至少有那么一两个客栈酒楼,只要在灶台里悄悄留下印记,就能知道对方在这座城中的动向,这岂不是十分有趣又实用?”
“哼,无趣至极。”
“呀,摸到了。”
苏梦忽地一声欢呼,吸引了‘铜先生’的注意力。
“摸到了什么?”
苏梦慢悠悠道:“我留下的印记被抹去了,这说明他来过,让我摸摸他留下的印记代表着什么……咦,他居然还留在安庆城中。”
‘铜先生’不禁上前一步:“江小鱼究竟在哪里?”
“再有一个印记,就代表着我二人汇合的地点……摸到了。”
苏梦的眉头紧皱:“这印记像是被炉灰给填上了缝隙,有些摸不出来。”
她的头几乎埋到了炉灶里,声音也瓮声瓮气:“奇怪……诶,我可以用指甲抠出来炉灰。”
‘铜先生’听得一股无名火起。
明明将那块做了印记的砖抽出来就能解决的事情,眼前人却搞得这样古怪,她钻在炉灶里的样子看起来更是惹人厌烦。
如果不是现在这种境况,苏梦会很乐意给‘铜先生’讲解一下他现在的心理。
一言以蔽之:厌蠢症犯了。
“让开!”
‘铜先生’伸出手,一把拉开了苏梦。
苏梦连连后退,脸上已被炉灶的煤灰涂抹的脏兮兮的。
她用衣袖擦了擦脸,却只让这煤灰抹的更均匀了些。
另一边,‘铜先生’一掌挥出,力道控制的精准无比,炉灶崩散,砖石却没有一块碎裂。
然而就在砖石崩散开的一瞬间,一道火光忽然窜天而起,平地里炸开一道惊雷,黑色的灶灰瞬间升腾,眨眼间,厨房已成了一片烟熏火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空间。
‘铜先生’就算武艺再高,此时的视野也不由黑了一瞬。
花无缺即便反应机变,伸手想要制住苏梦,可苏梦方才退的太快,他在黑色的视野里与一只手对了几掌,抓住了对方的衣袍,手下却蓦地一空,只留下空荡的布料。
当花无缺意识到对方脱去了外衣时,不由一顿。
此时,‘铜先生’已怒喝一声,冲破了木窗,带起一片碎屑,他用气劲抓起一把木屑狂甩而出,周遭有人惊慌逃窜,也有人被碎屑刺中,鲜血潺潺。
花无缺出来看到周遭惨状,面色一沉,对于‘铜先生’滥伤无辜的行为大为不满。
这时,一道哀嚎声响起,阻住了花无缺想要追上‘铜先生’步伐的动作。
“好痛啊——好痛,啊,我要死了!”
花无缺看过去,只见那哀嚎的人正是之前被‘铜先生’的面具吓得仰倒在地的胡大厨。
他捂着腿,手指渗出红色的血液,花无缺看了一眼,迅速判断这样的伤口及时点穴是可以止住的。
于是他快步走上前去,蹲到胡大厨身前。
可胡大厨抱着腿的的手肘刚好挡住了止血的穴道。
花无缺道:“你先松开手,我给你点穴止血。”
“好痛啊——”胡大厨哀嚎着,手慢慢滑落,忽然间,他的手一扬一甩,红色的‘血液’已甩到了花无缺面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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